第198章 棄子
- 說好采藥養(yǎng)家,你肝出十萬山神?
- 一天九碗
- 1872字
- 2025-05-31 23:43:42
季咸和蘇婉兒將一眾病患,尋了處安全地方安頓好。
剛推開縣衙大門一道縫隙,便見不少毒蛇在街道上爬行。
“季掌柜,這是怎么回事?”
蘇婉兒聲音里帶著驚疑。
季咸目光凝重地望向蒼梧山方向。
方才,除了那聲瘆人的蛇鳴。
他還聽見了一道撕裂夜空的驚天雷暴。
此刻遠(yuǎn)眺,天邊妖光彌漫,竟凝成一道巨大的血色光柱,直貫蒼穹。
“妖魔下山了!”
季咸的聲音低沉又凝重。
婆婆的擔(dān)憂,終究成了現(xiàn)實(shí)。
緊接著,他發(fā)動“采藥聽風(fēng)”的技藝。
耳畔微光一閃,萬千聲響瞬間涌入。
片刻后,他揉著發(fā)脹的太陽穴,臉色更加難看:
“流民……沖進(jìn)寨子了!”
“怎么會?”
蘇婉兒不敢置信地?fù)u頭,“舅舅和縣令走時,明明說是去請朝廷賑災(zāi)??!”
季咸輕哼一聲,帶著一絲嘲諷:“若真如此,他們便不會走得那般干脆了。”
他頓了頓,分析道,“單憑流民自然難進(jìn),但若加上山匪里應(yīng)外合,便是輕而易舉!”
“山匪?”
蘇婉兒瞳孔一縮,瞬間想到了什么,
“你是說……青髯匪?他們不是被狩營剿滅了嗎?”
這個消息如同重錘,讓她震驚得瞪大了雙眼。
怪不得……怪不得舅舅會勸她離開,還說什么“不走別后悔”的話。
原來,這寨子連同山民,早已被他們視作棄子!
蘇婉兒心中五味雜陳,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妖魔下山,流民進(jìn)寨,山匪攻寨……全都來了!”
她喃喃自語,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接二連三的沖擊,讓這位二十多歲的女子,腦中一片空白。
好在季咸沉穩(wěn)的聲音讓她微微安心。
“縣衙里也不安全,我們待在這兒只會引來更多毒蛇?!?
方才令牌中的雄黃粉,幾乎都分給那些病患了。
“再加上山匪入城,保不齊已和妖魔勾結(jié),想趁火打劫。你跟著我,回鈞天書院?!?
今早吃早食時,婆婆就有意無意地提到,若遇到無法解決的危局,可去書院。
“回鈞天書院?”蘇婉兒又驚又喜。
一來,她本就向往能拜入鈞天書院。
二來,今早見婆婆與季咸的互動,她自然明白那位深不可測的老人,對季咸頗為看重,絕不會坐視他出事。
季咸面色冷靜。
通過“采藥聽風(fēng)”探得的消息,加上老馬先前的講述,他已大致推測出事情的脈絡(luò)。
簡單來說,便是里應(yīng)外合。
先有毒蛇引發(fā)內(nèi)寨騷亂,外寨則靠流民沖擊。
待到外鄉(xiāng)高手與本地好手,反應(yīng)過來了,妖魔怕是早已破封下山。
到那時,再多的好手也難挽狂瀾。
“季咸……”
蘇婉兒在心中輕喚一聲,沒有說話,心中卻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
似乎只要跟著這少年,總能化險為夷。
但這念頭一起,她俏麗的臉頰便微微繃緊,心底終究難掩憂慮。
她先前還夸下??谡f要護(hù)他周全,如今反倒處處要仰仗于他。
蘇婉兒默默攥緊了腰間的刀柄,暗下決心。
不能成為少年的拖累。
“蘇捕頭?”
季咸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嗯?”蘇婉兒回過神。
“閉眼?”
怎么又來了?
方才在房間里,這少年也是這般讓眾人轉(zhuǎn)身閉目。
接著,一陣窸窣聲響,似乎是藥箱開啟。
他不知怎地就分派了,不少雄黃粉到各人手中。
此刻。
耳邊竟又傳來一聲似龍非龍、似蛟非蛟的奇異低吟。
“可以睜開了?!?
蘇婉兒依言,眼簾微啟。
映入眼簾的,是少年挺拔的身影。
他已將散落的長發(fā)利落扎起,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通體墨色的長槍。
只見他手腕輕抖,槍鋒一顫,動作干凈利落,有一股說不出的瀟灑俊逸。
“嗯?”
季咸眉頭微蹙。
這女人怎么回事?
目光直勾勾的。
莫非……他褲襠里鉆進(jìn)了蛇不成?
“?。繘]、沒事!”
蘇婉兒猛地回神,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熱。
連忙移開視線,同時下意識地“鏘啷”一聲,將腰間的長刀拔了出來。
這位瞧著年紀(jì)似乎比自己還小些的少年,一柄墨槍在手,竟是使得這般……英氣逼人。
“蘇捕頭跟緊我。”
“好?!?
蘇婉兒緊隨著季咸的步伐,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處相對安全的地方停下。
她扶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
這少年怎么像不知疲倦似的?
自己差點(diǎn)就跟不上他了。
然而,耳邊傳來的哀嚎,如同跗骨之蛆。
就在這時,季咸手中長槍一抖,大步上前,清朗的喝聲,響徹風(fēng)雪:“跟緊我!”
天邊如墨,血光壓頂。
大雪紛飛,寒風(fēng)嗚咽。
不少鋪?zhàn)右讶黄鸹稹?
火舌在風(fēng)雪的助威下越發(fā)高漲。
混亂的人群趁火打劫,瘋狂地沖進(jìn)鋪?zhàn)訐寠Z財物。
有外鄉(xiāng)人,有本地山民,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其間。
還夾雜著撕心裂肺,尋找孩子的哭喊……
在這狂風(fēng)暴雪的肆虐下,交織成一曲惡劣的悲鳴。
動靜越來越大,人性的堤壩徹底崩塌。
……
寨子中第二面寨墻,在洶涌的人潮沖擊下轟然倒塌。
那一刻。
所有的規(guī)矩、所有的禮樂仁義,都如同脆弱的薄冰,徹底碎裂。
剩下的,只有無邊的殺戮,無邊的肆意妄為,無邊的罪惡。
無數(shù)人在這一刻失去了寶貴的性命。
在這股狂暴的兇流中,所有人都成了隨波逐流的浮萍,身不由己。
方才還并肩作戰(zhàn)的“兄弟”,轉(zhuǎn)瞬便能拔刀相向。
仁義禮孝,這些維系人心的繩索,似乎也消失無蹤。
驅(qū)動著他們的,只剩下內(nèi)心最原始的獸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