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白蛇娘娘
- 說好采藥養家,你肝出十萬山神?
- 一天九碗
- 2082字
- 2025-03-14 00:13:00
刀尖滴落最后一粒血珠。
季咸甩了甩手腕,青筋跳動。
“太久沒殺人了,手抖。”
他扯了扯嘴角。
狠勁散了,膝蓋打顫,喘息發顫。
運起樁功,丹田騰起熱流。
他閉目調息。
暖意順著經絡游走,筋骨漸漸舒展。
季咸吐出一口濁氣。
從懷中掏出化尸散,灑在黃麻子臉上。
化尸散,是前世藥經記載的,他閑來無事也煉有幾瓶。
沒想到,這么快就派上用場。
滋啦——
面皮驟縮,黃麻子皮肉翻卷如沸水。
焦臭味混著瘴氣,在霧里混成漩渦。
少年將尸體拋進瘴霧中。
不出兩日,蛇蟲會把這里啃得只剩白骨。
就像,他前世在藥房后巷,見到的野狗爭尸。
只是這次,揚手撒藥粉的人換成了自己。
朝陽刺破云層。
他迎著光攤開手掌。
前世抓藥稱量的手,現在沾著未干的血漬。
少年不后悔。
武道不外乎八個字,弒天戮道,武煉真罡。
相比之下,殺人算不得什么。
正心忖,他摸了摸懷里的一吊大錢。
那是從四個潑皮身上摸出來的,抵得過他采藥一日的收成。
正所謂,世道如豺,良善為食。
要立得住,需本事淬火,心腸鑄鐵,銀袋攥緊。
就在少年心思飄忽不定的時候,山壁突然震顫。
碎石滾落,腥風割面。
有東西貼著巖壁游過來了!
季咸后頸汗毛,根根炸起。
腐肉混著蛇腥氣,直沖天靈蓋,熏得他眼眶發酸。
瘴霧中。
見到森森白骨的慘狀驀然浮現。
鱗片摩擦聲掠過少年耳邊。
逃!
季咸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他咬破舌尖逼出氣血,騰躍而起。
攀云騰霧步催到極處。
足尖每點地不過三寸便彈起,身后摧枯拉朽的聲響,卻越追越近。
百米外,天光乍現。
季咸踉蹌撲出谷口,回頭剎那。
晨霧里盤著半截蛇身。
比百年蛇柏更粗壯的青白蛇軀。
鱗片泛著冷鐵幽光。
蛇首隱于云霧。
唯見兩點金瞳,如燈籠懸在十丈高空。
豎成細線的蛇眸里,淌著森冷寒意。
黃麻子沒騙人!
這是...白蛇娘娘!
這般妖蛇,疤臉真能驅使?
又跑出百步。
季咸癱坐在碎石堆里,喉頭滾動。
冷汗浸透的后背,被山風一激,激得他猛地蜷起身子干嘔。
原來。
人見了真妖物,膝蓋骨當真會抖成篩糠。
少年不斷運功調息,激發氣血。
可身上那股蛇腥妖氣,好似附骨之疽。
日頭高升,暖陽映照周身,冷意這才漸漸散去。
世道如熬鷹,專挑軟骨頭啄。
前有巨蟒張開血盆大口,后有竹葉青吐信欲噬。
馬三姑輕飄飄一句吩咐,便葬送十幾條人命。
他攥緊腰間短刀。
龍涎草沾著人血,蛇盤谷裹著冤魂。
“命薄如紙,首當其沖。”
少年起身,心有余悸地望了眼蛇盤谷的方向。
轉念一想,山間藥郎沉崖,田頭佃戶絕收,哪個不是先溺死在苦海里?
無根浮萍,根本經不得半點浪頭。
季咸摸出懷里半塊硬饃。
他狠狠咬下干糧,碎渣混著銹味。
他望向天際層云,眼底燃起星火。
這吃人世道,總得撕出條生路。
季咸背著藥簍踏進市集。
三五成群的采藥人聚著閑聊。
嗡嗡議論,混著藥香飄過來。
“你聽說了沒?白蛇娘娘今早出山了!”
絡腮胡的藥農跺了跺腳,斗笠上的霧水甩出個半弧。
“寅時的霧還沒散,整個蛇盤谷的地皮都在抖。”
蹲在碾藥槽邊的老漢,猛嘬了口旱煙:“我采夜交藤那會兒,隔著百來米,都聽見巖壁落石。”
他抬手比劃著,手不斷發顫,“碗口粗的老藤說斷就斷,跟刀削似的。”
絡腮胡壓低嗓子,抹了把額頭的汗。
人群隨即靜了半拍。
“這幾日在谷里的疤臉漢,該不是動了那的鎮山石吧?”
話音未落。
遠處。
山谷突然傳來悶雷。
季咸眉頭緊蹙。
視線死死望向蒼梧山方向。
疤臉漢究竟動沒動鎮山石?
少年攥緊拳頭。
這事他吃不準。
黃麻子那伙人,賭咒發誓的模樣不似作假。
若他們沒說謊......少年喉結滾動。
疤臉漢當真從白蛇眼皮底下,偷了蛇蛋?
想起那妖蛇盤踞山巔的模樣。
季咸太陽穴突突直跳。
鱗片泛著冷鐵似的光,豎瞳比磨盤還大。
那畜生發起瘋來...
“開什么玩笑!那廝能偷蛋?”
少年表示不信。
不遠處。
山珍棧里響起一聲暴喝。
“你開什么玩笑?!”
“當三姑我是瓜皮?”
八仙桌前是個漢子。
漢子臉上頂著一道蜈蚣疤,從右額斜劈到左頰,暗紅皮肉翻卷。
他咧開嘴賠笑,露出豁口的黃牙:“三姑,黃麻子真沒給信兒!許是...許是陷在窯子窩了?”
青筋在疤痕上突突直跳。
見馬三姑面無表情,疤臉漢急得直撓臉:“三姑明鑒!我、我就是想嚇唬他們,哪知道白蛇娘娘會出山......”
他昨日故意換了驅瘴藥,卻從沒想過鬧出人命。
“閉嘴!”
馬三姑猛拍桌子。
陰鷙的目光剮過對方脖頸:“黃麻子四人的賬先記著。蛇窟里那些龍涎草.....”
“已采了六株!”
疤臉漢慌忙伸出六根手指,“剩下三株就長在蛇蛋堆里,頂多三日......”
“還要等三日?你知不知道,再過幾日...”
馬三姑逼近,眼眸閃著冷光,“獵寮的武師就要沖關,等他們搶了丹坊名額...”
她手掌虛握成爪,“藥行周家活撕我們時,我倒要看看你有幾根骨頭夠嚼。”
冷汗順著疤痕淌進衣領:“三姑放心,一定來得及的,只是孫哥那邊說......”
“管好你的舌頭!”
馬三姑截住話頭。
袖中竄出條碧綠小蛇,嘶嘶吐信繞著疤臉漢打轉。
這是之前疤臉漢偷來的那枚蛇蛋。
沒想到竟然被馬三姑孵化了?
疤臉漢臉色大駭,不由想起那日進谷遇見大蛇的場景。
那條青白巨蛇就這么直勾勾地盯著他,不斷吐絲。
“再多說半個字,今晚就送你去配蛇藥。”
馬三姑冷厲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疤臉漢瞧著青蛇緩緩纏上三姑手腕,鱗片映著寒光。
忽然有種感覺,這女人若是投胎,沒準轉世也是條毒蛇。
這寨子里,哪有什么姘頭情分,不過都是藥渣子罷了。
“三姑...還有個事。”疤臉漢顫顫巍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