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六合槍術最忌輕浮躁進。

尋常使槍的扎個平正三式，講究的是力透槍尖，步如磐石。

縱有回馬挑月的高明手段，也需借腰馬合一的整勁，斷不會貿然躍起空門。

方才，禿子的刀鋒將將掃到少年面門。

季咸側身三寸，避開刀鋒。

趁禿子收刀的剎那，長槍從腋下反撩上來，瞬間加速。

正所謂，你刀發，我槍拿，你刀不動我槍扎。

季咸周身運勁如弓弦滿張。

槍尖抖出寒芒。

借著下墜之勢，擰腰送肩。

漆黑長槍劃出暗色弧光，槍出如龍，直取咽喉。

嗤！

禿子倉促架起斬馬刀，以此擋住。

季咸卻是槍尖一動，漢子肩膀炸開血花。

槍尖穿透皮肉直抵骨頭，帶起一蓬血霧。

這記中平槍的穿透力，竟然剛猛如斯！

“倪瑪.....”

腥味霎時溢滿鼻腔。

生死關頭，禿子不退反進。

用沒有受傷的左臂，順勢絞住槍桿。

借著沖勢將整個身子的重量，壓向槍尖。

他曉得，遇上這般要人命的點鋼槍，退半步便是萬丈深淵。

唯有迎著槍頭撞進去，方有一線搏命的機會！

“右臂都被我挑了，還想拼膂力？”

季咸五指扣住槍桿一擰，槍身發出緊繃的顫鳴。

禿子眼中血絲迸現。

這個慣用右手的刀客，此刻肩頭還滲著血。

方才那記中平槍精準挑廢了他右臂筋絡，刀柄險些脫手。

“鐵鎖橫江！”

禿子暴喝，斬馬刀貼著巷墻剮出火星。

雖失了慣用手，但七尺長的斬馬刀，在他左手中竟掄出風雷之勢。

刀背的九枚銅環，嘩啦啦作響。

正是軍中破甲刀的殺招“鐵鎖橫江”！

季咸后撤半步，槍尖在鼻尖三寸處，掃過刀鋒。

他能嗅到刀刃上陳年血銹的味道。

這柄斬馬刀至少痛飲過上百匹戰馬的血。

槍桿斜磕墻面，借力騰身的瞬間，藏在腰間的短刀已滑入掌心。

“當啷！”

刀槍相撞的剎那，季咸左手短刀，順著槍桿暴起一蓬銀花。

正是槍術里的“葉底藏花”。

禿子驚覺不妙，短刃卡進鎖環，七尺斬馬刀頓時成了累贅。

季咸旋腰發勁，槍尾重重戳在對方胸口。

禿子悶哼一聲撞上墻壁，刀柄脫手。

他微微側頭，卻見巷口有個黑影。

應該是他那些個弟兄，知道自己久久未歸，終于找了過來。

只要自己拖住這小子...

“我尼瑪！老子破的就是你這槍術！”

禿子大吼一聲，給自己壯膽。

季咸后撤半步，槍桿貼腰旋出。

槍尖劃出半輪殘月，正抵住沖天蹬來的鞭腳。

槍身翻涌似黑浪，六合槍術“青龍出水”的崩勁，沿著槍桿直透而出。

喀嚓！

槍尖釘入禿子膝蓋，白骨混著血漿迸濺。

禿子眼眸驟縮。

那桿大槍竟破得了他的鐵骨金肌？！

季咸手腕輕抖，墨蛟槍劃出詭異弧度。

槍纂從腋下反穿，似龍擺尾重重抽在禿子肩胛。

趁其踉蹌之際，槍桿彎成滿月，“砰”地拍出！

漢子胸膛炸開血花，內臟被震碎了。

碎牙隨著血沫迸濺。

禿子如破麻袋般猛地騰空，轟然砸向窄巷盡頭。

水面上擦出暗紅拖痕。

血泊在他身下迅速暈開。

碎骨渣混著內臟殘片，在雨霧下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