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留在鈞天書院過夜，季咸沐浴后便獨自離開。

他沿著馬家方向疾行，不料剛到宅院附近。

他便望見馬家院門前立著個老翁，正佝僂著腰看孩童嬉鬧。

老人時不時還朝虛空做出環抱姿勢。

這應該是馬三姑那位，當過書童的老爹。

此時，雨下得越來越大。

季咸隱在暗處觀察。

他早從王掌柜處探得，馬三姑當上丹坊學徒后，便將老父接進內寨。

本想趁夜潛入查探，不料雨勢卻越發暴烈。

于是，他暗運神農望氣術，瞧見廂房內騰起猩紅光暈，心頭警鈴大作。

正欲抽身退走，轉角處撞上個禿頭壯漢。

那人從馬家后門出來，拎著粗麻布袋，渾身蒸騰著熱霧。

連滂沱雨水打在身上都滋滋作響，分明是個練硬氣功的高手。

季咸一邊開口挑釁，一邊想著。

突然發現對方眼神一變。

那漢子渾身肌肉驟然繃緊。

“這人想殺我？”

季咸丹田內隱隱傳出虎嘯龍吟。

龍虎交泰訣自行運轉，陰陽二氣自尾椎升騰。

竟在靈臺間閃過血色微光。

正是妙用上所說的“見神觀煞”的征兆。

果然，當對方五指扣住斬馬刀時，季咸清楚看見他頭頂騰起三尺血霧。

令季咸沒有想到的是，那漢子的刀光直劈麻袋！

季咸眼眸驟縮，持槍殺來。

不殺他？

先斬麻袋？

麻袋里的秘密竟比活口更要命！

嗆啷！

墨蛟槍應聲出鞘。

槍氣帶著雨珠轟然炸開，半空爆出三尺霧簾。

漢子咬牙舉刀。

嘭！

刀槍相撞發出悶響。

麻袋被雨泡得發脹，刀鋒打滑，只削掉老馬半截手臂。

“啊！”

慘叫聲劃破雨幕。

這運氣真是背到家了。

這里是內寨最偏的角落。

大雨卻澆得人睜不開眼，本該萬無一失的。

偏偏撞上個半大崽子。

那小子卻主動湊了上來，話都沒說完就搶攻。

出手又快又狠，這種狠勁兒，道上都少見。

禿子暗罵。

槍鋒貼著頭皮擦過，險些削去半個腦袋！

雨點砸得人睜不開眼。

雷聲炸響，混著槍身此起彼伏的破空聲。

雨水順著脊梁骨往下淌，激得他猛打哆嗦。

自從大當家受了傷，不少兄弟作鳥獸散。

躲在山坳啃了三個月野果，嘴里早淡出個鳥來。

更憋屈的是婆娘不夠分，夜里只能用手撒氣。

“操！”

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晦氣！

就該在院里宰了老馬，偏要冒雨往外跑。

暗罵聲被雨聲淹沒。

這差事本該干凈利落。

現在倒好。

留了活口，秘密就得泄露。

等不到官府圍剿，大當家先得拍死他。

想想其他弟兄，還在大小姐閨房喝茶說笑，他更憋悶。

一想起馬三姑的細腰，禿子就冒火。

恨不得立馬砍了人回去交差。

禿子瞇眼，筋肉繃成鐵塊。

槍尖隨暴雨潑來。

他橫刀格擋，腕骨震得發麻，心頭卻繃著七分警惕。

寒光驟亮！

槍影倏地掠過眉骨，帶起的風刃削去眉毛。

未等禿子喘息，槍桿回掃，一記回馬槍破空襲來。

鐺！

斬馬刀險些脫手。

禿子尚未收勢，耳邊已炸開氣爆聲。

槍尖竟在半空二度加速！

“好陰的招！”

刀鋒倉促上撩。

刀槍相擊，火星迸濺。

槍尖堪堪停在喉前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