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婆婆手指指向東閣，“去書房浸浸文氣！”

季靈躬身長揖。

書房？

那豈不是有不少功法？

他最愛看書了。

季咸忙把銅盆抹布擱好，跟在兩人身后往院里走。

很快，繞過幾疊嶙峋怪石，季咸踏過上臺階。

轉入東閣，但見巖壁如削，松柏盤桓。

山勢層疊處，東閣半嵌于其間。

窗下裙板，支起半扇。

藤根虬結的廊柱間，古藤垂落。

咦？

這院落竟然是以山而建。

從外面來看，不太瞧得出端倪。

等到了東閣，朱婆婆用鑰匙打開一樓大門。

屋內分作里外三間，主臥擺著漆紅四柱，床靠墻而立。

配有桌幾、衣架，以屏風隔開。

側屋置有沐浴用的柏木桶。

外廳陳設著條案、字畫、文房四寶，儼然書香門第的布置。

朱婆婆顯然要讓季靈長住，姐弟倆早有默契，當下也不推辭。

見季靈應下，朱婆婆帶她拐進二樓。

雕花木梯直通二層，整面墻的書架堆滿典籍，中央書案上還攤著未干的字帖，松煙墨香縈繞其間。

季咸望著鈞天書院滿滿一墻典籍，不禁再次感嘆。

這鈞天書院的底蘊果然名不虛傳，光是這一墻藏書，就已勝過內寨那些大戶學宮了。

“靈兒先在此處溫養文氣，待午時小姐起身，你師徒自會相見。”

朱婆婆將人引至書閣深處，開口道。

季咸不動聲色打量著這里。

作為鈞天書院百年間唯一親傳，阿姐的待遇遠超尋常。

報到首日便被帶入書院核心，連住處都提前備好了。

季靈摸了摸檀木書架，典籍特有的墨香縈繞鼻尖：“婆婆，此處可有何禁忌？”

“小姐昨夜既已傳你五部真傳，可比這滿室典籍珍貴百倍。這些不過給你打根基的參閱罷了。”

朱婆婆笑著拂去書脊浮塵，“文修之道首重心性，你且靜坐觀想便是。”

朱婆婆望著少女額間，那里隱現玉色光暈。

朱婆婆眼尾笑紋更深幾分。

季咸聞言恍然。

難怪那位沈仙子至今未起，原來是徹夜傳道。

季靈擇了臨窗蒲團，盤坐入定。

文氣如月華，繞著少女流轉，將滿閣書香攪成旋渦。

朱婆婆見狀微微頷首，袖中飛出三枚竹簡鎮住氣機。

閣中頓時寂靜下來。

季咸見阿姐已開始修行，輕聲問朱婆婆：“婆婆，我能在這兒看看書么？”

兩世為人，他清楚見識的重要。

這些年困在山野，對外界的認知全憑鄉人零碎講述，在腦海里拼湊出些模糊的想象。

朱婆婆點頭應允，目光仍黏在阿姐身上。

季咸得了許可，閃身隱入書架間。

干燥的墨香、龍腦草氣息，撲面而來。

這種曬干后，能散發清冽藥香的植物，是防蛀的秘寶。

他記得父母生前常說，那些世家大族的書樓里，總飄著百年不散的防蛀草藥味。

成排典籍用綢緞包裹，書脊上的題字都泛著金粉光澤。

如今看來，鈞天書院的情況竟然和傳聞相差不大。

約莫半盞茶工夫過去，季咸翻到一本泛黃書冊《九州札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