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庫鐵門在身后閉合的瞬間，陳永福的睫毛結出冰晶。這是他第三次走進2001年平安夜的兇案現場，冷藏柜里滲出的血水正在倒流回尸體脖頸的刀口。

“還剩五十六秒?！疤旎ò鍌鱽砹质珂碌牡褂嫊r。陳永福跪在冰面上，用凍僵的手指撥開死者黏連的發絲——這是當年被他滅口的中間人老刀，此刻尸體的瞳孔突然轉向右側貨架。

十七號貨架第三層，五罐過期黃桃罐頭擺成等邊三角形。陳永福撞開撲來的克隆體，在罐頭底部摸到帶倒刺的金屬片。這是當年戴虎頭面具的同伙慣用的暗器，邊緣磨損形狀與碼頭倉庫木樁上的劃痕完全吻合。

時空突然扭曲成2005年暴雨夜的輪渡。戴著豬臉面具的男人正在捆綁人質，陳永?？匆娝{整繩結時小拇指習慣性外翻——這個動作與社區超市老板拆封箱膠帶時的姿勢如出一轍。當他想湊近觀察，克隆體手中的魚叉突然刺穿虛擬投影，真實痛覺讓他的腓骨出現骨裂聲。

“錯誤。“王明遠的聲音混著電磁雜音傳來。陳永福左臂瞬間結滿冰霜，冷藏庫溫度驟降至零下四十度。他瘋狂捶打標著“2003.9.12“的貨箱，在凍僵的尸體手中找到半張燒焦的撲克牌——黑桃Q的眼部被煙頭燙穿，與養老院護工每天把玩的舊牌一模一樣。

在第七次輪回時，陳永福發現了時空密鑰。當虎頭面具同伙用鋼管敲擊消防栓的瞬間，聲紋圖譜與物業維修工修理水管的頻率重疊。他故意撞翻乙炔氣罐，在爆炸火光中看清對方后頸的文身——正在社區健身房淋浴的快遞員身上，盤踞著同樣的眼鏡蛇圖案。

“找到三個?！半娮右繇懫饡r，冷庫墻面突然滲出鮮血。陳永福的視網膜投射出犯罪網絡樹狀圖，十七個紅點正在城市地圖上閃爍。他顫抖著指向老年活動中心的棋牌室，王雨薇的笑聲從通風管道涌出：“張伯的假牙里藏著您當年分贓用的瑞士銀行密鑰呢?！?

時空漩渦再次啟動，陳永福被拋入2011年拆遷現場。狗臉面具同伙正在操作挖掘機，操縱桿上纏繞的紫檀佛珠與社區保安隊長腕間的念珠產生量子糾纏。當他想撕開對方袖口查看燙傷疤痕，整片時空突然數據化崩解，他的指甲縫里長出數據流的菌絲。

最終審判在絕對零度艙進行。陳永福的血液在納米機器人維持下緩慢流動，面前懸浮著十二個全息面具。當他依次點破每個偽裝者的現實身份，對應人物的生命體征監控屏就會熄滅。物業主任的假發脫落瞬間，露出當年縱火案中本該燒成焦炭的線人頭皮。

“還剩最后一位。“王建國的投影出現在冰棺上方。陳永福的義眼突然讀取到記憶盲區——1998年首起縱火案中，那個戴金絲眼鏡往汽油里摻白糖的身影，此刻正在社區監控室里調整著焦距。

冷凍液注入心臟前的剎那，陳永福終于看清所有面具下的臉，都在不同年齡段的自己臉上重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