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鴨綠江》出刊
- 1984我的風(fēng)華時代
- 吃餅干的鱈魚
- 2425字
- 2025-04-15 00:02:00
云楠在前邊走著,經(jīng)理帶著剛才那個女售貨員,大包小包的跟在后面,不時地還得點頭哈腰。
大腹便便的經(jīng)理都快50歲了,兩只手抱著電視機,腿都止不住的打晃。
終于等到云楠結(jié)完賬,經(jīng)理長出了一口氣。
云楠對司機喊道:“師傅,你來一下。”
“呦,云老師,您這是來上貨怎么著,嘚,交給我,我搬車上去。”
經(jīng)理興高采烈的剛想將電視機遞過去,云楠淡淡說道:
“不用,他們搬就行。我買的進口煙送你一盒,你嘗嘗。”
這孫子故意的,經(jīng)理只敢在心里問候云楠八輩祖宗。
從沈城到錦城不算遠,可這年頭沒有高速公路,只能走國道。車子溜溜開到晚上八點鐘才到家。
“媽,我回來了”云楠興高采烈的對著院子大喊。
外屋地的燈唰的亮了,李嘉麗喊道:“是老二嗎?”
“是我。”
“咣當(dāng)“一聲,鐵門栓被拉開,老三穿著個單薄的秋衣,剛從被窩里爬起來,也不覺得冷。
“二哥,你咋才到家,好家伙這給我們等的都冒煙了。”
“不跟你們說得晚上到嗎?”
“媽著急啊,都等你吃飯呢。”
一大早云楠就給單位打電話,通知云建業(yè)自己今天回家的事。
緊接著李嘉麗和云建功跟了出來。
云楠扒了一下云建功的腦袋:“少廢話,搬東西來。”
李嘉麗穿著件花棉襖,看見云楠開心不得了,不過嘴里叨嘮著:“咋買這么多東西,這得花多少錢呀。”
“媽”云建功興奮的叫著:“這是電視機,大哥真買了臺電視機。”
李嘉麗照著屁股就是一腳:“穩(wěn)當(dāng)點,要是摔地上,把你賣了都不值。”
云建功咧著大嘴傻笑,云建業(yè)趕緊搭把手,往屋里搬東西。
云楠告訴司機招待所的位置,又從兜里掏了20塊錢。
“師傅,今天辛苦了,晚上出去吃點好的。”
司機是省電臺派的,算是公出,差旅費都可以報銷,也不用云楠操心。
李嘉麗心疼的看著車子離開,又管不住嘴了:“吃滿漢全席啊,用得著給20塊錢嗎?”
“走吧,媽,別看了,我都餓了。”
晚上,一家四口圍在電視機前面。
“老二,這大衣顏色是不是太艷了,我穿能合適嗎?”李嘉麗眉開眼笑。
李嘉麗本來長的就白,大紅色呢子大衣非常襯她的膚色。再加上1.7m身高以及圓潤的鵝蛋臉,雖然不算驚艷,卻稱得上明眸皓齒。
從不施粉黛的她穿上這件大衣,給人一種端莊、溫婉的感覺。不愧是江南出來的女子,雖然40多歲,但五官依舊看起來精致柔美。
“我的媽呀,你可真好看。”
“三兒,你少貧嘴。”
云建功搓了搓手嬉皮笑臉道:“二哥,給沒給我買點啥。”
“咱哥三一人一塊。”云楠斜靠在墻上,順手扔過去兩塊手表。
“呦,上海牌的,二哥你可下血本的。”他往手腕上一戴,美滋滋說道:“還是我二哥疼我。”
“你小子,爹親、娘親不如人民幣親。”
“嘿嘿,二哥,累壞了吧,我給你捏捏肩。”
云建業(yè)鼓秋了半天,終于電視機出人影了,三人立刻齊刷刷看向云楠。
“老二,你買的這是彩電?!”
薛定諤的震驚!
李嘉麗音調(diào)提高了八度,又是那句話:“這得多少錢啊!”
“1650”
“什么!!”
“有錢燒的吧!”
要是云楠告訴劉嘉麗她身上那件大衣小200元呢,估計李嘉麗都得打板供起來。
屋子里氣氛一下凝重了,普通家庭一年的工資,不吃不喝也買不來一臺彩電啊。
云楠好說歹說才算過去。
“二哥,你這電視機是壞的吧,人像咋這么虛呢。”
“上邊有個天線,能加強信號,得拔一下。”
“是這個嗎?”云建功往上使勁一薅。
屋子里瞬間定格了,云建功一哆嗦,手里的天線吧嗒一聲掉在地上。
“你個小王八蛋,手咋這么欠呢。”
趁著李嘉麗踅摸家伙什的功夫,云建功嗖的一下竄了出去。
“你別跑,我是不是說過把你賣了也賠不起,你給老娘站那兒。”
“媽,我錯了,親娘倆有必要...”
云楠都不禁感慨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也是分段位的。
“這小子是猴子派來的逗比嗎?”
深夜,云楠輾轉(zhuǎn)反側(cè),心里相似有一團火,索性干脆爬起來寫小說。
明天,準(zhǔn)確的說是今天鴨綠江要出刊了。
他相信自己的實力,但就算是高考狀元面對人生的分水嶺也難免犯嘀咕。
罐頭瓶里的煙頭沒多久就滿了。
與此同時,偌大的沈城還在沉睡,凌晨兩點的印刷廠開始動了起來。
“都別弄混了,這邊是城內(nèi)各報亭和書店的;中間那些是市政機關(guān)的;最北邊那一排是郵局外發(fā)的先送走,別耽誤...”
1984年《鴨綠江》第二期刊物正隨著一輛輛載運車迎著朝陽運送到國內(nèi)各地。
......
早上八點鐘,王強一如往常第一個來到辦公室。
掃地、擦桌子、打開水,這一套下來他已經(jīng)完成今天80%的工作。
自從接了母親在廠工會的班,他機械般重復(fù)著工作有一年多。
父母是拖拉機廠的雙職工,工人家庭,生活沒什么好,也談不上不好。
從小到大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平凡又枯燥的生活。
他曾經(jīng)試圖掙扎,可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
上大學(xué)他想學(xué)中文,他父親上去給了他一巴掌:“你再跟老子梗脖子。”
畢業(yè)工作他想出去闖蕩,迎來的卻是冷嘲熱諷:“你那幾把刷子,哼,你要是敢去,等有一天要飯可別說認識我。”
處對象他也沒什么自由:“你瞅瞅你那熊樣,你還挑人家姑娘,明天帶姑娘出去,否則我打斷你的狗腿。”
直到離婚,他面對更多的是指責(zé):“熊玩兒,連自己媳婦都瞧不上你。”
歲月磨平了王強的棱角,他漸漸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亦是如此,暮氣沉沉。
辦公室陸陸續(xù)續(xù)來人,他將完成今天最后一項工作:去收發(fā)室取雜志,然后到各辦公室下發(fā)。
每天看《鴨綠江》是唯一能慰藉他心靈的事情,他漸漸地沉下心來。
“你信有愛情這東西?”令凱,很老到的樣子。
“愛情就像肥皂泡,吹出來時是五光十色滿天飛。真實地存在著,滿天飛。泡滅時才什么都沒有了。”
王強靠在椅子上笑了,這不就是在說我嗎?
愛情,好虛無的東西。
“我像你這么大時,是很本分地念書,晚上去同學(xué)家也要向父母請假,說九點鐘返就絕不敢拖到九點一刻。”我說,“不像你這一輩,學(xué)騎單車,戴手表,還涂口紅燙頭發(fā)。”
“這有什么,我又不干壞事。”令凱說,“你不要太拘謹于形式嘛。”
突然王強的心被重重的揉了一下。
是啊,為什么我不能擁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又不是干壞事!
看著一屋子人行將枯木般喝茶水、燙飯盒、洗菜,他沉默了。
他眼睛朝著天花板望去,像似有意回避著什么,又像似預(yù)感到有些事情即將發(fā)生。
現(xiàn)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該吃吃該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擱,我是幸福的。
嗯...難道我真幸福嗎?
終于在復(fù)雜的思想斗爭下,他再次鼓起勇氣拿起鴨綠江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