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資本荼毒
- 1984我的風華時代
- 吃餅干的鱈魚
- 2366字
- 2025-03-31 00:02:00
晚上剛過五點,東北的夜幕徐徐拉開。
銀白色的月光還沒來得及灑下,胡同里便見不到一點亮光。云楠一步一個雪窩往家走。一排排煙囪靜默矗立在黑暗中,偶爾冒出幾縷炊煙。
李嘉麗拉了下外屋地的燈繩,棚頂的鎢絲燈泡“滋啦滋啦”的發出昏黃暗淡的光亮。
云楠推開院子大鐵門,看見李嘉麗正彎腰往灶坑里添柴,火光映紅了她的半邊臉,泛出暖烘烘的紅暈。
“媽,我回來了。”
“進屋待著吧。”
“老三呢?”
“誰知道去哪瘋了,估摸著鉆到誰家看電視去了,甭管他。”
1984年,電視機還是個奢侈品,尤其是彩電,全國普及率不到萬分之一,基本上依賴進口,還得需要外匯券才能購買。
自此之后,國家推動了彩電國產化。
國產彩電雖然便宜,但依舊不是普通家庭想有,想有就能有的,而且質量還差。
滿屏的雪花紛飛,沒事不拍它兩下,是真不給勁兒。
云楠關上西屋的門,屋子里涼颼颼的,脫掉外衣一股腦鉆進被窩。
“啊~這炕頭烙腰,舒坦~”
一臉享受的他都忍不住發出顫音了。
緊接著他翻過身,從炕柜里拿出筆和本,鋪在褥子上開始寫了起來。
字很丑,但卻十分認真。
二十分鐘過去,屋子里靜悄悄的,本子上卻只留下一個大大的“錢”字,還在上面還畫了一個圈。
“圈錢真難啊!”
他又翻身踹掉被子,四仰八叉的擺出一個“大”,直愣愣的看著屋頂發呆。
以前每天吃慣了細糠,現在天天饅頭咸菜的身子,拉屎都有點硬。
他沒指望靠著電影公司臨時工的身份躺贏,還得開發其它賽道。
要不趁著改開的紅利,我也投機倒把去?堂而皇之的誤入歧途,緊跟著再玩玩房地產,最后也搞個衡達歌舞團,輕輕松松負債幾萬億。
額~貌似許sir...好像在里面蹬縫紉機呢!
還是想辦法混進廠子打螺絲,爭做時代勞模?
這年頭千萬別小瞧工人階級,工農商學兵,工人才是老大哥。
當時老百姓口頭語:工人階級才是領導階級。
工人的社會地位可見一斑。
這么說吧,這年頭姑娘嫁人首選工人,二嫁軍人,干部都高攀不上,除非你爸是廠長。
關鍵工廠活還輕巧,一個人的活兩個人干,沒準年底還能混個先進。
不過用不了十年就是下崗潮了,這鐵碗飯也白嫖不了多久啊!
他搖了搖頭,看著衣柜鏡子里白白凈凈的自己。
要不實在不行就去賣......掙錢嘛?不磕磣!
很快他又否定了這個羞恥的想法,割痔瘡太疼了。
80年代到底什么最掙錢呢?!
嗯...
槽!
臥槽!
哎我槽!
......
云楠瞳孔逐漸放大,一個鷂子翻身站了起來。
我是干啥的,文化人啊!干老本行啊!
咳咳咳!誰說搞網劇不算文化人,多有文化啊!
國人對新文學如饑似渴。
70年代末,80年代初國內文壇可以說是呈井噴式發展,文學流派百家爭鳴,先后逐鹿中原,一個勁兒的給大眾洗腦。
可以說文學就是這個時代的最強音。
用后世的思路去分析,文學賽道就是當下最熱門的網紅產品。
如果能再搞幾個大熱IP,估計錢能數到手抽筋。
你瞅瞅現在的余光明、老莫,吃的多香。
云楠興奮的氣血上涌,這時李嘉麗喊他吃晚飯。
“老二,擱屋里蹦跶啥呢,再把炕整塌了,吃飯了。”
“來了。”
晚飯,簡單的跟李嘉麗說了工作的事情,她才放下心來。
不過她對云建業下放到電影公司的事情非常不理解。
“好好地文化局不待,非要去電影公司當什么科長,電影公司到底是集體還是國營啊,年輕人頭腦一熱就什么也不顧了。
孩子就是孩子,還得要當媽的操心。”
這年頭講究體制,具體到國營還是集體區別還是很大的。
簡單的說集體工資低,待遇差,在國營老大哥面前多少有點抬不起頭。
晚上,云楠把煤油燈放在桌子上,翻開筆記本,然后披上軍綠色的大衣伏案而坐。
“嘶~”,不知過了多久,云楠再次將紙撕下,地上的紙團早就密密麻麻成一片。
桌子上放了個罐頭瓶,里面加了少許的水,混雜著密密麻麻的煙頭,看起來黑乎乎的。
“大意了”,他搓了搓臉,靠在椅子上滿臉憔悴,“早知道以前寫本子就不找人代筆了。”
其實云楠筆桿子不弱,正八經兒的國立中文系畢業,以前也是個有夢想的文青,畢業后在圈內小有名氣,好文章可是沒少寫。
可是資本是個亂象,漸漸地他也隨波逐流。還有必要自己寫劇本嗎?
拿著資本給的十萬稿費,再花5000塊錢隨便找個搶手,解決了!
對方還得塞給云楠一條華子,陪著笑臉。
為啥?指著云楠給介紹活呢!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就是資本圈的鐵律。
看著鏡子里那張疲倦的臉,他嘆了一口氣,“要不然就致敬一下吧。”
“這不能代表什么,只能說我對尊重的表達方式不同~”他不停地安慰自己。
光是為了掙點稿費倒是難不倒云楠,恐怕連致敬的必要都沒有。
來都來了,必須得搞把大的。
寫什么呢?
云楠看著墻上的日歷牌,一個胖乎乎的娃娃,懷里抱著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鯉魚。
“84年1月...這個時間點......”
“這波熱度必須蹭,說不好就能少走好幾年彎路。”
突然他眼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芒,連忙低頭寫下幾個字。
正寫著突然筆尖戛然而止,墨水順著筆尖流下,浸透了稿紙。
我在這個時代算是先知,這么搞是不是有點賤?
不久,他又搖了搖頭,“特喵的也不是我想來的,賤怎么啦。”
“我賤故我在。”
筆尖摩挲著發黃的本子,如時光的車輪碾過歲月的轍痕,云楠前世年輕時那些被遺忘的風華正茂從紙頁的褶皺里悄悄的探出頭來。
畢竟科班出身,底子擺在那兒,很快漸入佳境。
不過好久沒動筆了,技巧、思路突然涌入大腦一時間難以消化,本子上很快擠滿了各種標注和修改。
即便是成功的作品擺在眼前,云楠也沒打算一口吃個胖子,畢竟功力還在恢復,好的作品得經過千錘百煉,磨稿子這事以前的他是家常便飯,做足了心里建設。
晚上十點,他打開了桌子上的收音機,調到遼省人民廣播電臺,目前只有FM102.9一個頻道。
它前身是東北人民廣播電臺,經過內戰血與火的考驗。
后世最出名的節目恐怕就是90年代的《張振講故事》了。
一句:“請還我錢來”成了多少人童年噩夢。
據說,張振后來做磁帶簽售時還被一個小伙猛親了一口。
不知道這一口,張老師做了幾宿噩夢。
十點鐘正是文藝臺的節目時間,云楠對剛播放完的單田芳評書《百年風云》不太感冒,他想聽音樂換換腦子。
“接下來,請大家收聽由李谷一演唱的歌曲《鄉戀》。”
云楠不由的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