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崩塌的轟鳴聲中,蕭沅芷的指甲深深掐入冰棺內壁。嬰孩襁褓的絲帛在顛簸中散開,露出半枚青銅虎符——與她三年前從玉鈴鐺中取出的那半枚,紋路竟嚴絲合縫。
“原來父親早將兵權一分為二......“
她喃喃自語時,冰棺突然斜插入暗河。湍急的水流裹挾著尸骸碎冰,將青銅鑰匙沖向她撕裂的袖口。指尖觸及鑰匙的剎那,蕭沅芷后頸胎記驟然灼痛,恍惚看見太廟藥師像的瞳孔轉動——那尊鎏金佛像的眼底,分明嵌著宇文恪的琥珀瞳仁!
“嘩啦——“
冰棺撞上礁石炸裂的瞬間,蕭沅芷借力攀住巖縫。暗河倒映著穹頂朱雀藻井,粼粼波光中竟浮現宇文恪冊封敵國公主的場景。新娘蓋頭下的金絲履忽地化作鏈刃,直刺帝王心口,而宇文恪不避不讓,任由鮮血染紅衣襟。
“三年了,陛下還是這般愛演苦肉計?!?
蕭沅芷冷笑出聲,腕間忽然傳來刺痛。當年宇文恪親手系上的紅繩不知何時已化作玄鐵鎖鏈,另一端沒入暗河深處。她揮簪斬鏈時,簪尾點翠忽地脫落,露出內里淬毒的銀針——正是母親懸梁那日插在發間的兇器!
暗河忽起漩渦,將她卷入水底密室。青銅鑰匙自動嵌入墻縫的剎那,四十九盞人魚燭次第燃起。蕭沅芷望著滿室懸掛的鎏金面具,每張都刻著宇文恪的眉眼。最中央的面具下壓著褪色婚書,赫然寫著:“宇文氏第八子恪,聘蕭氏嫡女沅芷為婦?!?
“第八子......“
她撫過婚書上的朱砂印,突然記起太史令酒后失言——永昌帝的七皇子皆夭折,何來第八子?燭火忽地搖曳,面具后的暗格彈出一卷畫軸。展開時,蕭沅芷瞳孔驟縮:畫中人身著太子冕服,眉心血痣殷紅如她胎記,落款竟是父親二十年前的私?。?
暗門轟然洞開,宇文恪的玄色龍袍浸著血漬。他腕間鳳凰刺青已蔓延至頸側,每片金羽都刻著梵文往生咒。蕭沅芷舉起畫軸冷笑:“好一個偷天換日,原來我才是......“
“阿姐終于明白了?!坝钗你〗財嗨脑?,掌心托著半枚虎符,“當年父親剖開我顱骨種蠱時,把你的魂魄封進這幅皮囊?!八堕_衣襟,心口木樨疤下隱約可見蕭氏將印,“如今虎符歸位,該讓天下人看看——“
話音未落,密室穹頂突然塌陷。敵國公主手持鏈刃踏月而來,蓋頭下赫然是蕭沅芷的臉!宇文恪猛然將她推向畫軸后的暗道,染血的指尖擦過她耳垂:“去太廟,藥師像眼里有你要的答案?!?
蕭沅芷在墜入暗道的瞬間,看見公主的鏈刃貫穿宇文恪肩胛。血珠飛濺到婚書上,暈開了“沅芷“二字。她握緊虎符,終于讀懂父親戰死前用血寫在鎧甲夾層的話:“雙生為鏡,焚身作炬?!?
暗道盡頭傳來梵唱,藥師像的瞳孔正滲出金液。蕭沅芷將虎符按進佛像眉心,聽見地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整座皇陵正在蘇醒,而她身后,三千青銅甲士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