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沖刷著琉璃螭吻的剎那，蕭沅芷正握著瓷瓶跪在龍紋磚上。宇文恪的劍鋒割破她頸間肌膚，血珠滾落瓶身木樨花紋時，竟發出沸水澆雪的嘶響。母親閨名在血光中扭曲成詭異的符咒，她突然記起七歲那年在祠堂偷看的族譜——蕭氏嫡女名諱旁，皆繪著泣血木樨。

“陛下可知永昌三年冬至宴的真相？“她突然翻轉瓷瓶，瓶底赫然嵌著半枚青銅鑰匙，“那面百獸葡萄鏡照見的不是雙頭鳳，而是......“

話音未落，朱雀紋金簪突然迸發刺目紅光。十八顆東珠炸裂的瞬間，蕭沅芷看見宇文恪腕間朱雀烙痕竟滲出黑血。染血的珠子彈到鎏金甪端香爐上，騰起的青煙中浮現出詭異畫面——十四歲的宇文恪跪在太醫院廊下，懷中抱著個襁褓，嬰孩眉心赫然生著木樨狀胎記。

“阿沅！“

宇文恪的嘶吼混著雷鳴震得梁柱簌簌。蕭沅芷怔怔望著煙幕中景象：先太子提著滴血的劍逼近，襁褓墜地時濺起的血花，恰與她袖中彩石折射的光斑重合。原來朱雀門前那些會說話的石頭，都是嬰孩顱骨煉成的舍利。

瓷瓶突然劇烈震顫，蕭沅芷失手將其摔碎。數十只金翅蠱蟲破瓶而出，發瘋般撲向宇文恪腕間黑血。她趁機滾向龍案，暗格夾層里掉出半卷泛黃的《掖庭秘錄》，其中一頁畫著眉心帶花的嬰孩——落款竟是母親的小楷：“永昌三年臘月廿三，恪兒種蠱。“

殿外忽然傳來羽林衛的驚呼，百年銀杏燃起的火光中，蕭沅芷看見父親朝服上繡的朱雀竟在烈焰中振翅。宇文恪斬斷蠱蟲撲來時，她已撕開《秘錄》封皮，夾層里掉出的青銅虎符正與她手中鑰匙嚴絲合縫。

“原來陛下才是真正的鳳凰蠱。“她將虎符按進蟠龍柱的暗槽，整面宮墻應聲翻轉，“三年前東宮那場大火，燒的根本不是太子！“

密道涌出的陰風卷著紙錢，宇文恪的玉冠被吹落，散下的長發間竟藏著半截銀針。蕭沅芷望著他眉心血痣剝落露出的朱砂孔，終于明白母親為何總在月圓夜對鏡落淚——那孔洞大小，正與父親書房暗格里的砭石針吻合。

“阿姐果然聰慧。“宇文恪忽然換了少年聲線，撕下腕間假皮露出鳳凰刺青，“可惜父親忘了，雙頭鳳從來都是雌雄同體。“他指尖撫過蕭沅芷頸間傷口，沾血在宮墻畫出木樨圖騰。地面突然塌陷，兩人墜入冰窖的瞬間，她看見三千具眉心帶花的尸骸懸在冰棱間——最前方那具裹著杏黃襁褓的，赫然是煙幕中的嬰孩。

冰棺折射出妖異的藍光，宇文恪將虎符嵌進嬰孩顱骨：“當年父親用你心頭血養蠱時，可曾說過我們原是一體雙生？“他扯開衣襟，心口木樨疤與蕭沅芷后頸胎記同時泛起紅光，“這局棋最妙的，是連執棋人都成了盤中子。“

地宮突然劇烈震動，蕭沅芷握緊簪子刺向冰棺。朱雀紋路遇血蘇醒的剎那，她聽見二十年前母親在產房中的慘叫，以及父親那句浸著毒的嘆息：“雙生子乃大兇之兆，取次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