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拍賣廳的大理石地面上擦拭展柜，保潔制服下的肌肉繃得像拉滿的弓弦。監控探頭在頭頂勻速轉動，第八次經過我后背時，藏在拖把桿里的微型電擊器精準刺入電源接口。

“滋啦——“

電流聲完美融入中央空調的嗡鳴。監控屏幕前的保安打了個哈欠，把咖啡杯往桌上一擱，完全沒注意到第37號機位已經定格在空無一人的走廊畫面。

我扶了扶口罩，后頸植入的干擾器開始發燙。視網膜上浮起半透明的數據流，拍賣系統防火墻在意識空間里具象成九重青銅門。當虛擬鍵盤在指尖凝聚時，耳麥里突然傳來Zero的嗤笑：“大小姐，霍九梟的座位扶手里藏著粒子振動刀。“

“說點我不知道的。“我故意把抹布甩到霍九梟的定制皮鞋上，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他西褲口袋隆起的方形輪廓——果然帶著霍家祖傳的玄鐵令。

男人修長的手指捏住我下巴，紫檀佛珠擦過喉結。“新來的？“他眼尾那顆淚痣在吊燈下泛著冷光，像是凝固的血珠。我感覺到后頸芯片突然過載，他在用異能試探！

“霍、霍先生...“我讓聲帶顫抖出哭腔，指甲悄悄刺破手套內的解毒膠囊。當淡黃色液體滲入他掌心時，佛珠上的龍紋忽然睜開了眼睛。

“滾。“他甩開手的瞬間，我抱著清潔工具倉皇后退。藏在發間的納米攝像機清晰拍下他擦拭手掌的動作——很好，致幻劑起效需要三十秒。

拍賣槌重重敲響，水晶吊燈突然開始頻閃。我蜷縮在展臺陰影里，看著霍九梟舉起88號牌。“明代青銅方尊，八千萬第...“

機械女聲突兀地炸響全場：“1號買家出價1元。“

舉著香檳的名流們同時僵住，像是被按下暫停鍵的提線木偶。我貼著展柜玻璃緩緩起身，霍九梟的佛珠正在他腕間發出凄厲尖嘯。大屏幕的雪花紋路里，Zero給我P的虛擬形象正在拋媚眼：“哎呀，手滑多按了個零呢~“

“抓住她！“霍九梟的怒吼掀翻了侍應生的托盤，魚子醬和碎玻璃在波斯地毯上潑出抽象畫。我扯掉保潔制服露出夜行衣，后頸芯片將痛覺轉化為腎上腺素飆升的快感。

青銅方尊在防彈玻璃罩里泛起幽光，鎖眼位置刻著霍家族徽。當保鏢的粒子刀劈來時，我迎著刀鋒抬起左手——上午從林雪薇梳妝臺順走的翡翠鐲精準卡進能量槽。

“咔嗒。“

千年青銅遇見林氏血脈發出歡快的嗡鳴，我抱著方尊撞碎落地窗的剎那，黑色布加迪正碾過玫瑰花壇沖進展廳。車頭燈晃過霍九梟陰鷙的臉，他胸前那枚黑鉆胸針突然裂開，暴雨般的銀針朝著我后背襲來。

鋼化玻璃碎片在空中凝成盾牌，這個程度的金屬操控還不至于暴露身份。我踩著吊燈躍上車頂時，聽見陸沉洲的冷笑從駕駛座傳來：“小野貓，偷吃記得擦嘴。“

子彈擦著耳際飛過，后視鏡里映出他滲血的西裝下擺。這瘋子居然帶著槍傷玩漂移！布加迪撞飛第三個安保機器人時，我終于看清他咬開的袖扣上刻著什么——陸家獵殺令的窮奇圖騰。

直升機槳葉攪碎月光，我甩出鋼索纏住起落架。懷中的青銅方尊突然開始震動，裂紋中滲出的藍色液體順著鎖骨流進胎記。前世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實驗室爆炸時穿透胸膛的冰錐、霍九梟在監控屏前勾起的唇角、還有沈厭白大褂上永遠洗不凈的血腥味...

“江霧！“陸沉洲的吼聲撕開夜風。我低頭看見他舉起的掌心雷對準直升機油箱，而霍九梟的勞斯萊斯正從立交橋俯沖而下。男人胸前的佛珠全部浮空，組成卍字形的血色牢籠。

方尊徹底碎裂的瞬間，我迎著狂風張開雙臂。藍色液體在血管里沸騰成星河，后頸芯片彈出的全息地圖顯示，三百米外的跨江大橋下，Zero準備的潛水艇正在待命。

“游戲才剛剛開始呢，各位。“我對著夜空比了個中指，在陸沉洲扣動扳機的同時向后仰倒。子彈擦過鋼索的火星里，我看見霍九梟的瞳孔驟然收縮成豎線——他終于認出我鎖骨下那枚九瓣蓮胎記。

江水裹著夜風灌進領口時，我反手將鋼索纏上跨江大橋的斜拉索。藍色液體在血管里灼燒出詭異紋路，后頸芯片突然發出尖銳警報——霍九梟的佛珠正穿透云層襲來，每顆珠子都睜開猩紅的電子眼。

“大小姐，你最好在三十秒內入水。“Zero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霍家啟動了聲吶矩陣，我的電子魚雷只能干擾...“

爆炸聲截斷了他的話。我蹬著鋼索翻身躍起，十八顆佛珠擦著腳踝嵌入混凝土橋墩，炸開的碎石在江面激起三米高的水墻。余光瞥見陸沉洲的布加迪漂移過彎，這瘋子竟然單手握著方向盤在填彈！

“抓到你了。“霍九梟的低語突然在耳畔炸響。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檀香味混著血腥氣將我鎖進懷里。他指尖撫過我鎖骨下發燙的胎記，佛珠鏈條如毒蛇絞上脖頸：“原來實驗體X-009真的沒死透。“

我屈肘后擊的瞬間，他胸口突然浮現黑色漩渦。拳頭仿佛打進粘稠的瀝青池，所有力量都被吞噬殆盡。這變態果然進化出了異能黑洞！

“當年你撕碎我半張臉的時候，可比現在可愛多了。“霍九梟的犬齒抵上我頸動脈，直升機探照燈將他影子拉成扭曲的怪物。橋下傳來潛水艇引擎過載的轟鳴，Zero在拿命撞聲吶屏障。

我忽然勾起嘴角：“知道為什么選跨江大橋嗎？“

男人瞳孔驟縮的剎那，我猛地后仰帶著他撞向斜拉索。特殊處理的合金索迸發出藍光，他胸前的黑鉆胸針突然開始高頻振動——早在他捏我下巴時，我就把微型EMP發生器粘在了佛珠上。

“咔嚓！“

兩百米外的變電箱炸成火球，整座大橋的燈光次第熄滅。霍九梟的吞噬異能出現0.3秒僵直，足夠我旋身踹向他膝蓋。纏斗中青銅方尊碎片劃破掌心，血液滴進江水的瞬間，某種古老的能量波動讓所有人動作凝滯。

陸沉洲的子彈就在這時穿透霍九梟右肩。男人悶哼著松手的剎那，我掏出從林雪薇那里順來的口紅手槍，沖他眉心連開三發特制麻醉彈。

“禮尚往來。“我踩著護欄向后墜落，朝瞳孔開始擴散的霍九梟晃了晃染血的口紅管。這玩意內層鍍著林氏秘銀，足夠讓異能者癱瘓十二小時。

江水吞沒頭頂時，我聽見陸沉洲在橋上怒吼：“她中了我的追魂鏢！“緊接著是重物入水聲，這混蛋居然跳江了！

潛水艙門在五米外張開，我卻被突然痙攣的右腿拖慢動作。陸沉洲說的追魂鏢正扎在腳踝，鏢尾的窮奇圖騰閃著幽綠磷光。眼看男人的身影如鯊魚般逼近，我咬牙扯開發簪刺入大腿——沈厭給的腎上腺素針劑能讓痛覺轉化為戰力。

“你屬狗皮膏藥的？“我在水下轉身射出鋼索，陸沉洲閃避時西裝被螺旋槳卷住。男人陰著臉撕開布料，腹肌上猙獰的舊傷疤讓我瞳孔一縮——那是三年前我親手留下的爪痕。

記憶閃回猝不及防。實驗室的冷光燈下，編號X-009的少女扯斷拘束帶，利爪洞穿清道夫023號的腹腔。鮮血噴濺在培養艙玻璃上，映出少年狠戾的眉眼與如今這張臉重疊...

陸沉洲趁機扣住我手腕，獵殺令圖騰在他鎖骨處發燙。他張嘴咬來的瞬間，我屈膝頂向他胯下，另一只手按上他心口——上午偷拍的他和林雪薇共進午餐的照片正在防水袋里滋滋作響。

“你說林小姐看到這個，還會幫你偷九門密鑰嗎？“我貼著氧氣面罩輕笑，滿意地看著他眼中騰起殺意。布加迪撞進展廳時我就覺得不對勁，果然這對塑料未婚夫妻各懷鬼胎。

男人動作凝滯的剎那，我引爆預先埋在他后腰的微型炸彈。沖擊波推著我撞進潛水艇艙門，Zero頂著雞窩頭在操控臺前尖叫：“臥槽你帶了條鱷魚進來！“

全息屏上，霍九梟的勞斯萊斯正變形為裝甲潛艇，艇首睜開十二只機械復眼。更可怕的是聲吶圖顯示，江底密密麻麻的金屬棺材正在開啟——這瘋子居然把霍家祖墳里的青銅尸儡都喚醒了！

“啟動蜃樓模式。“我扯掉濕透的面具，鎖骨下的九瓣蓮紋已蔓延到心口。Zero盯著我頸側浮起的金色血管倒吸冷氣：“你注射了方尊里的東西？“

“是它選擇了我。“我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實驗室記憶殘片與上古密文在腦海交織。當潛水艇撞飛第三具青銅尸儡時，顯示屏突然彈出沈厭的緊急通訊請求。

白大褂醫生正在解剖臺前吃泡面，身后冰柜里凍著半具異能者尸體。“小霧霧，“他舔掉嘴角的辣椒油，“你脊椎里的芯片還有23分鐘就要爆炸了哦。“

“沈厭你他媽——“我扯過操作臺前的麥，潛水艇突然傾斜著躲過尸儡的青銅巨斧。Zero把鍵盤敲得火星四濺，全息屏上倒計時23:00的數字每跳一下，我脊椎就傳來電鉆般的劇痛。

沈厭用手術刀叉起一片火腿腸：“別激動嘛，我給你脊椎里裝的可是最新款煙花芯片。爆破效果參考上周被霍九梟炸掉的游輪...“他忽然湊近鏡頭，沾著血絲的金絲眼鏡閃過寒光，“或者你更想聽我聊九瓣蓮封印？“

江水轟然炸開的巨響淹沒了他的尾音。霍九梟的潛艇伸出機械觸手，每根觸須都長滿旋轉的鏈鋸。陸沉洲的追魂鏢居然嵌在尸儡眼眶里當導航器，這倆死對頭居然在合圍！

“切手動駕駛！“我踹開抽搐的操縱桿，指甲摳進頸椎處的皮膚。Zero扔來電磁鉗時手都在抖：“大小姐你忍著點，我數到三就...“

潛水艇撞上暗礁的瞬間，我直接把鉗子捅進后頸。芯片扯著神經抽離的劇痛讓我眼前炸開血色煙花，但手上動作沒停——沈厭這變態在芯片外殼刻了摩斯密碼，破譯出來是句臟話：“Surprise motherfucker.“

“找到了！“Zero突然把全息屏轉過來。尸儡軍團心口都閃著和林雪薇同頻的能量波紋，這女人居然遠程操控著霍家祖墳！我舔掉嘴角的血，從大腿繃帶里抽出備用芯片插進主機：“給林小姐送份大禮。“

尸儡們的青銅眼驟然變成愛心狀，轉身撲向霍九梟的潛艇。Zero編寫的病毒順著精神鏈接反向入侵，大屏幕上閃過林雪薇梳妝臺的實時畫面——她正尖叫著砸碎所有鏡子，因為病毒讓每面鏡子都映出她真實的皺紋。

陸沉洲的氧氣面罩就在這時出現在舷窗外。這瘋批用追魂鏢當登山鎬，生生鑿穿了防彈玻璃。我抓起沈厭寄來的快遞盒砸過去，里面蹦出的尖叫雞玩偶正唱著生日歌——盒底躺著支金色抑制劑。

“你脊椎的九瓣蓮紋在吞噬異能。“沈厭的聲音從尖叫雞肚子里傳出，“打完整支能撐十分鐘，不打的話...“他突然笑得曖昧，“可能會把陸先生榨干哦。“

陸沉洲的軍刺抵上我喉結時，整片江底突然寂靜。尸儡們定格成詭異的跪拜姿勢，霍九梟的潛艇發出古老編鐘的嗡鳴。我鎖骨下的胎記滾燙如烙鐵，江水在我周身形成真空漩渦。

“原來如此。“我笑著握住軍刺刃口，鮮血滴在抑制劑金管上，“你們陸家找了兩百年的九門圣物...“金色液體注入靜脈的剎那，陸沉洲瞳孔里炸開日食般的黑環，“——就是我啊。“

追魂鏢突然調轉方向，窮奇圖騰在他頸側亮如烙鐵。我趁機按下Zero偷偷粘在他后腰的引爆器，氣浪掀飛他的瞬間，九瓣蓮紋從我心口蔓至眼尾。霍家潛艇的青銅外殼開始龜裂，上古銘文順著水流纏上我指尖。

霍九梟的嘶吼透過水波傳來：“你竟敢喚醒...！“后半句被尸儡們的齊聲吟唱淹沒，它們胸腔里飛出螢火蟲般的藍色光點，匯聚成我夢中見過的星圖。

陸沉洲在血霧中睜開異色雙瞳，獵殺令圖騰爬滿半邊臉。他軍刺上的窮奇活過來般低吼，而我手中的青銅碎片正在重組為權杖。當兩人同時暴起攻擊時，我忽然想起實驗室爆炸那天——少年把昏迷的我推進救生艙，自己卻被火焰吞沒。他轉身時的口型分明是：“活下去。“

權杖與軍刺相撞的沖擊波震碎三百米內的尸儡，霍九梟的潛艇像被無形之手捏扁。我在漫天銅屑中扣住陸沉洲手腕，他鎖骨處的獵殺令正在滲血：“你早認出我了，023號。“

“閉嘴！“他眼底閃過類似痛楚的情緒，軍刺卻偏了半寸扎進我肩頭。九瓣蓮紋突然順著刀刃反纏上他手臂，我們之間的江水開始沸騰。無數記憶碎片在腦內對撞：他跪在祠堂接獵殺令、我蜷縮在實驗室撕咬束縛帶、林雪薇在生日宴上對我舉杯微笑...

Zero的尖叫驚醒僵局：“大小姐看頭頂！“透過三十米深的江水，夜空正被某種巨型結構體遮蔽。九扇雕著不同圖騰的青銅門在云層中浮現，門縫里滲出金色血液——隱世九門的仲裁者降臨了。

“游戲升級了。“我擰斷軍刺柄，把半截刀刃抵在陸沉洲喉結，“合作還是殉情？“他咬肌抽動著剛要回答，霍九梟的機械觸手突然穿透潛水艇。血珠從他唇角滑落，竟化作帶著電子紋路的舍利子：“乖女孩，你猜九門發現活體圣物的反應？“

沈厭的潛艇就在這時從江底淤泥里沖出來，撞飛霍九梟的瞬間，擴音器里播放著《婚禮進行曲》。醫生舉著血漿袋隔窗碰杯：“私奔帶上我啊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