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下著,這是十一月第一場雨,也是入冬前最后一場雨。
一如往常的,陳恪和林瑤早上會坐同一輛公交去學校,林瑤一如往常坐在他旁邊,頭發也一如往常的短和整齊。
唯一的不同,她也開始聽歌,白色耳機線從校服口袋出來,順著她顯得單薄的身體,最后的白色耳機若隱若現。
一如往常的,江溪月會站在三樓樓梯,居高臨下和陳恪打招呼,不變的是那聲早,但是每天帶的面包很少重樣。
當他們一起走進教室時,大家以后會不自覺看向前面,李美艷她們依舊只會主動和陳恪搭話。
陶夭夭昨夜做了一個很澀澀的夢,不得已半夜沖了一個冷水澡,于是她的噴嚏聲比人先到。
一如往常的,她會把帶給陳恪的鮮肉包和豆漿放到他面前,然后很自然地拿走江溪月給他的面包和牛奶。
至于自己送給他的,也會被江溪月吃掉這事,少女已經懶得去在意了,因為她是江溪月,陳恪會喜歡上她也很正常。
但是?。∧羌一铿F在絕對絕對更喜歡自己。
“她后槽牙應該已經快磨平了吧!”江溪月小口吃著香噴噴的包子,刻意對著陳恪露出那種膚淺的微微笑。
“你是沒事做嗎?”
陳恪深嘆口氣,時至今日,他仍然想不明白,她們明明可以成為好姐妹,怎么就偏偏彼此不對付呢?
“確實沒事做。”
說罷,江溪月重新將身子坐端正,接著喝了一口甜甜的豆漿,頓時露出愜意的表情。
“今天中午去第二食堂吃?!?
陳恪突然轉移話題,然后拿出語文書,放聲朗讀李煜的《虞美人》,自己那年高考好像真有考到它。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讀到這里,他突兀地停下,李煜這玩意兒真不是東西,為什么要背著大周后,去勾搭小周后呢?正大光明一點不好嗎?
“你可真是個渣男!”
......
簡顏一進來,就看到顧小米這弟弟,又又在望著外面發呆,她現在都看厭了那不變的景色。
但是,這小子總是能給自己一種破碎感,似乎遠方的世界有對他很重要,卻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一樣。
簡顏吞咽口水清清嗓子,還是用著那種軟糯氣泡音,對著陳恪柔弱提醒道:“陳恪同學,不要走神哦。”
班上其他男生看到這一幕,再次兩眼冒火,誰叫這廝天天故意針對新老師,每次只要小顏老師準備講一講別的,陳恪一定會打斷,并叫她專心講課。
而且,昨天居然還管起老師穿什么來了,讓她穿那種盡量不顯身材的衣服,不然他無法專心聽課。
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你是有大?;ó斖?,和陶夭夭也不清不楚,但是我們可只有小顏老師?。?
這時男生們忽的發現,簡老師今天真不那么誘惑十足了。
陳恪收回視線,看著上寬下寬,活脫脫一個土味樸實大姑娘的簡顏,對她比劃了一個“OK”,便繼續抑揚頓挫朗誦。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簡顏見他搖頭晃腦的假把式,積攢在心里的郁悶好像已經散去。面對一個尤物一樣的年輕女老師,總會有不安分的學生做出格。
......
上午四節課一晃而過,又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在喧鬧擁擠的第二食堂,陳恪將視線從林瑤、李倩倩等人身上挪開,對著陶夭夭和江溪月,以及李美艷、白芳說道:“我們去那邊?!?
既然還有空位,那就沒有必要非得和他們湊在一起,也不是兩看相厭,而是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既然他都這么說了,其余人自然不會有異議。李美艷笑著說道:“還好今天就我們四個人?!?
因為陳恪太討女生喜歡,現在基本沒男的主動和他們拼桌,而李媛媛、周燕她們也有各自的社交圈子,自然也不會天天一起。
一行人來到最角落的位置,也是按照習慣坐下,江溪月還是在陳恪對面,陶夭夭這次則在他右邊坐了下來。
話題也是老生常談那些東西,函數好難啊,腘窩真他媽有病,一道題翻來覆去的講。
當然了,八卦肯定是少不了的,不是班上某某和某某某悄悄在耍起,就是體育老師在追簡老師。
現實里很少有明珠蒙塵,因為大家都有眼睛,盡管簡顏已經盡力把自己打扮土味,但是她的的確確是一個大美人兒,而且身材非常霸道。
因此自然而然,她會被年輕男老師們盯上,陳恪他們體育老師是最先發起沖鋒的,某種意義上也算是近水樓臺。
“他也不撒泡尿看看,就他那德行配么?”李美艷很不屑地說道,她對體育老師沒看法,但是看不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平時當捧哏的白芳,這會兒正專注于她的偷菜大業,于是她只好尷尬側眼看向陶夭夭。
陶夭夭輕吸了吸鼻子,有些感同身受地說道:“我覺得簡老師應該挺煩的?!?
陳恪正用筷子將炸魚塊上的花椒挑出,看包括江溪月都看向自己,不由得沒好氣道:“人家男未婚,女未嫁,你們不會讓我去當妖怪吧?”
他這話把大家都逗笑了,陶夭夭也笑了起來,看到陳恪看過來立馬低頭刨飯,不想被窺見心思。
那個無法說出口的夢,讓她開始去想一個問題,自己和陳恪現在到底是什么關系?
是朋友之上,戀人未滿嗎?
陶夭夭想到這里,又不自禁抬頭向江溪月望去,但沒有開口說什么,因為她害怕聽到答案。
還因為她清楚明白知道,人家現在其實談不上喜歡陳恪,卻也不討厭陳恪偶爾占她便宜。
同為女人,陶夭夭可太懂這種情感了,這就是喜歡上一個人的前兆,所以她不敢去做任何可能會催化的舉動。
“我臉上有飯?”江溪月認真地問陶夭夭。
“沒?!?
陶夭夭直甩腦袋,看著面前那塊炸的酥脆魚皮,立馬低著頭開始小口地吃。
想到江溪月之前可是在那個七中讀書,她便抬頭好奇地問道:“江溪月,你以前有喜歡的人嗎?”
“有?!?
江溪月回答地毫不遲疑,然后將視線望向遠處的山,輕輕緩緩地說。
“他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也是我最為珍貴的記憶?!?
空氣中飄來淡淡的香水味道,林瑤從陳恪身后走了過去,但是彼此并沒有交談。
她的視線始終停留在江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