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一曾目睹有人拿著鴿子蛋大小的黃耀晶,到同濟會成功換來了百來斤的牲畜。
當第一塊雞蛋大的黃耀晶被遞上來時,護衛隊就全都圍了上來,他們眼中放光,要知道,平日里所見的黃耀晶,普遍只有米粒大小,哪怕大一點的,也不過鴿子蛋那般尺寸。
在這條晶脈之中,肯定蘊含了更大的驚喜!
劉虎這幫人見錢眼開,哪能放過這個機會,以擔心有人藏私的名義,強行要求派人下去監督作業。
李四知道拗不過,只能答應,本來一開始一切還順利,直到他們挖到了不該挖的東西。
“那是一口青銅雕刻而成的棺材,棺體散發著滲人的邪氣。”
李四回想起那詭異之物,直到現在,聲音都抑制不住地顫抖。
“棺槨所在,靈祟潛藏,凡人遠避,勿觸不祥,平時我們看到棺材都是繞道而行的,更何況這莫名冒出來的邪棺!”他的語氣中滿是恐懼。在礦區這種地方,本就迷信,近棺者災,見棺者殃雖只是民間說法,但大家向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李四當即要求所有人撤出,并封閉洞口,以免災禍降臨。
可劉虎卻哪肯輕易松口。在他眼里,這里就是源源不斷出錢的印鈔機,怎么可能說封就封。
“劉虎端著槍,頂在我的腦袋上,強迫我們繼續作業,甚至還要我們將棺材也挖出來!礦民們敢怒不敢言。直到......”
李四至今都難以忘記拿恐怖的畫面。
“老陳離那口棺材最近,他平日里就沒心沒肺慣了,不僅嘲諷我們膽小,還朝著棺材狠狠踢了一腳。詭異的事情就在此刻發生了,老陳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顫抖著地對著空氣說起話來。說完,他毫無征兆地放聲大哭,那哭聲尖銳讓人毛骨悚然。他還便朝著棺材猛地磕頭,一下又一下,磕得額頭血肉模糊。旁邊的老張被嚇了一跳,回過神后趕緊沖過去想要阻止。可老陳卻忽然轉過頭,臉上掛著讓人膽寒的瘋狂笑容,朝著老張撲了過去。”
李四眼中帶著驚恐,“老張的脖子就像紙糊的一樣脆弱,瞬間鮮血狂涌。”
“詛咒,那一定是邪棺的詛咒!”李四聲音顫抖,恐懼在他的胸腔中翻涌,他的雙眼布滿血絲,回想起那一幕,身體止不住地哆嗦。
“我們想去救人,誰料剛控制住老陳,那些壓著他的人,也跟著了魔似的,嘴角都是突然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向著其他人撲殺了過去,那詛咒就像瘟疫般蔓延,片刻便感染了數人,我現在一想到他們那瘋狂的眼神,就脊背生寒!”
“我離洞口不算遠,求生的本能讓我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才僥幸逃了出來。但劉虎那個喪心病狂的家伙,竟一口咬定我說謊,還命人堵在洞口不讓我出去,直到他親眼看到那些瘋狂地礦民,才慌了神。”
“他要引爆洞口,但后邊還有這么多工友沒逃出來,我怎能答應?”李四老淚縱橫。“可我打不過那個畜生,我沒用,我沒保護好他們,是我對不起他們!”
“芝芝,對不起!”
李四說著,就向芝芝跪下,靈一和李云鶴趕緊攙扶。
芝芝目光渙散,死死的盯著炸毀的礦坑,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好陪陪她吧。”靈一對靈雨說道。李云鶴不知從哪找來了把擔架,兩人將李四放平,一前一后抬起。“四叔傷得很重,必須立刻救治。”
李四的身體剛一躺上擔架,整個人便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緊繃的神經驟然松弛下來。他的呼吸原本急促而沉重,此刻卻突然變得微弱,仿佛一口氣卡在喉嚨里,怎么也提不上來。
“四叔,撐住!”靈一察覺到李四的異樣,急忙低聲喊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慌亂。
李四沒有回應,只是微微睜著眼睛,目光渙散地望著天空。他的身體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癱軟在擔架上,連手指都無法再動彈一下。原本緊攥的拳頭也松開了,掌心滿是鮮血和泥土,指甲深深嵌入肉里的痕跡清晰可見。
李云鶴深知不能再耽擱,走前,他回頭看了一眼芝芝。她依舊站在原地,雙手緊緊攥著衣角,眼淚無聲地滑落,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氣,顯得那么無助。李云鶴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最終一咬牙,隨靈一離開。
“芝芝……”李云鶴低聲喃喃,聲音幾乎被風吹散,他知道,此刻的芝芝最需要的是他的陪伴。
三人漸行漸遠,背影在夕陽下拉得老長。芝芝站在原地,靈雨將她重重的摟在懷里,她看著他們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礦區的盡頭,眼淚再次決堤。她捂住嘴巴,但肩膀卻止不住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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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如血,懸于天際,毫無保留地傾灑著余暉,像是在釋放最后的力量。黯淡的光線無力地灑下,給世間萬物都籠上了一層涼薄的紅暈。靈雨背著睡去的芝芝回到宿舍時已是傍晚,二人臉上都掛著已干涸的淚痕。
靈家兄妹二人將芝芝安頓,又熱了幾個干糧,靈一便出門去和李云鶴換班。
夜已深了,礦區陷入了一片死寂。簡陋的救助站內,昏暗的燈光在走廊上投下斑駁的影子,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銹味,令人感到壓抑。靈一坐在李四的病床前,手中握著一本破舊的醫書,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他的目光時不時掃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一張無形的網,將整個世界籠罩其中。
礦區醫療條件簡陋,好在送得及時,李四的情況很快便穩定了下來,呼吸也平穩了許多,臉色不再那么蒼白,但依舊昏迷不醒。靈一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隨后站起身,走到窗邊。窗外,月光被厚重的云層遮住,只剩下零星的光點灑在地上,像是被風吹散的螢火。
今天的夜有些奇怪,不知為何,靈一始終覺得靜的有些可怕,雖說救助站本就安靜,但平時這個時間點,也早就響起若有若無的鼾聲。
靈一此刻也沒心情想這么多,他也有些困倦,眼皮子直打架,他找了個陪護椅坐下,剛閉眼就聽到窗外傳來一聲尖銳的女子叫聲,那聲音劃破了夜的寂靜。靈一猛地起身,心臟不自覺的驟然收緊。
“芝芝?”靈一低聲喃喃,隨即快步走到窗邊,探頭向下望去。
急救站外的空地上,果然站著一個清麗的女孩。她穿著傍晚靈雨給她換上的素白衣裙,長發披散,在夜風中輕輕飄動。月光透過云層灑在她身上,映出一張蒼白而熟悉的臉——正是穆芝芝。
“芝芝!”靈一高聲喊道,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穆芝芝緩緩回頭,她站在原地,淚眼婆娑的看向靈一的樓層。
“靈一。”她抽泣道。
“你大晚上的來這里干嘛?”
靈一不解,但還是喊道:“你等我一下,我現在下來接你!”
說完,靈一心中猛地涌起一股強烈不安。他顧不上許多,轉身像箭一般沖出病房,腳步急促,鞋底與地面摩擦出“沙沙”聲,朝著樓梯口狂奔。
這救助站是趙天佑靠四處賣臉,從市里拉來贊助才修建起來的,總共四層。靈一所在的病房位于三樓,他一把推開樓梯間的門,“吱呀”一聲,在寂靜中格外突兀。
平日里幾步便能走完的走廊,不知為何靈一總感覺走了很久。
他心急如焚,腳步匆匆,很快便往下奔了兩層,抵達一樓的樓梯轉角處。緊接著,他一個利落的跨步,雙手一撐樓梯扶手,縱身一躍,穩穩地落在地面。可當他抬起頭的瞬間,整個人卻猛地愣住了。映入眼簾的景象,竟不是一樓,而是二樓!靈一滿臉疑惑,眉頭緊緊擰成一個“川”字,心中暗自思忖,自己分明是從三樓下來的,下了兩層理應是一樓,怎么會還是二樓?
“難道我數錯了?”靈一抬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嘴里低聲笑罵自己真是昏了頭。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向樓下走去。然而,當他走完一圈,看清眼前的景象時,心頭猛地一緊,饒是他膽大,此刻額頭上也瞬間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眼前那扇熟悉的綠色鐵門,門上油漆斑駁,歪斜的門牌號,每一處細節都在無情地提醒他,他仍舊停留在二樓。
“不可能……”靈一低聲喃喃自語,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顫抖。他向來膽大,可此刻也忍不住有些慌張。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狂跳的心平靜下來,可劇烈起伏的胸膛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安。他再次鼓起勇氣,邁步向下走去。
腳步聲在空曠寂靜的樓道里回蕩,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綿軟無力,毫無實感。靈一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腳下的臺階,嘴里不停默數著層數:“一、二、三……”那聲音越來越低,仿佛被這詭異的氛圍一點點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