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環妻堅持要為趙青和髯鳴補辦婚禮,一場規模空前的婚慶儀式在華清宮舉行,結婚儀式的主持者是男高音歌唱家白居易先生。
在選擇婚慶地點和主持人的問題上一波三折,元始天尊也對趙青和髯鳴同結連理表示祝賀,但是不同意在永樂宮舉行婚禮,老人家主要擔心墻上的壁畫遭到人為破壞,那可是我們這個民族的文化瑰寶。師尊建議婚慶儀式搬到避暑山莊普陀山舉行,據聽說師尊在那里有一座私人別墅,可是玉環妻嫌普陀山太遠,一些親朋好友沒有現代化的交通工具,來回不太方便,慎重考慮,華清宮是個比較理想的婚慶地點。主持人由中央電視臺推選。那一段日子萍妹也來了,起初觀音菩薩不同意萍妹參加兒子趙青的結婚儀式,認為遁入佛門就必須斬斷兒女私情。萍妹不悅,頂撞姐姐:“先把自己尻子上的屎擦干凈!”
神仙界的逸聞,大可不必介意,想那萍妹也不敢那樣明目張膽頂撞觀音菩薩,終究觀音菩薩還是佛界的二號領導。但是萍妹對白居易主持兒子的婚禮不滿意,萍妹心目中理想的主持人是王二妮,王二妮離我們家鄉不遠,萍妹喜歡王二妮在舞臺上那種甜美的形象。玉環妻解釋:“親家母,婚慶儀式中央電視臺還要直播,我們得罪不起電視臺那些導演。”其實這些內幕我還是比較清楚,婚慶儀式上《長恨歌》是主打節目,這樣的場合楊玉環不可能錯過,愛出風頭是女人的天性。
不管怎么說趙青和髯鳴的婚禮還是如期舉行。幾乎全國所有的知名演員都來參加,只能撿一些最重要的明星作簡單介紹。李清照演唱了《一剪梅》,蔡文姬表演了《胡笳十八拍》,屈原老先生在孫子的攙扶下,給大家彈奏了傳世名作《離騷》,王二妮演唱了陜北民歌《圪梁梁》,降央卓瑪演唱了《西海情歌》,騰格爾用馬頭琴彈奏了《蘇武牧羊》,昭君自編自演了歌舞《出塞》,中央樂團演奏了交響樂《十面埋伏》,中央歌舞團表演了大型歌舞《絲路花雨》,壓軸節目是《長恨歌》。素極力鼓動萍妹上臺表演芭蕾舞劇《天鵝湖》,那萍妹一身素裝,胸前別一朵紅花,臉上笑著,眼里卻含著淚花,只是上臺給大家鞠了一躬,說:“十分感謝各位親朋參加我兒子的婚禮。”觀眾們把手都拍紅了,萍妹始終不肯展露舞姿,讓大家失望。
那一段時間我特別忙碌,事無巨細都要親自操辦,不能出現任何紕漏。好在髯梭、狗剩和米糠都請了假,為他們的趙青哥哥搭建席棚布置新房,婚慶儀式結束后大家都累壞了,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一個個七倒八歪席地而臥。
婚慶儀式結束后的第二天米粒和柴胡來了。我有些氣憤,問道:“前些日子忙得一塌糊涂,你倆干啥去了?這陣子忙完了你倆才來,真是個滑頭!”
兩位老伙計蔫不唧唧地放下褡褳,問道:“有啥吃食沒有?餓失塌咧。”
我義憤填膺:“喝泔水都沒有!”
兩位老友也不生氣,坐到門前的臺階上脫下鞋,倒出了鞋殼里面的塵土,然后才說:“賢侄大婚我倆不是不想來而是不能夠,山大王榫卯結合,不給我們留一點縫隙,我倆鞋后跟掉了都顧不上穿。”
我釋然,為髯鳴和趙青舉行婚禮山大王還是網開一面,盡管時間緊迫,基本上如人所愿,不過我仍然不給他們好臉:“你們這陣子跑來干啥?”
柴胡嘆一口氣,說:“我們也是奉山大王之命,來打前站,據考證嬴政的墓室就在驪山,傳說中的俑陣就在嬴政的墓前,山大王讓我們實地考察,做出翔實的考察報告,為激活陶俑進行評估。”
米粒卻不以為然:“無源哪有水、無土哪有木?竊以為,基礎科學必須夯實,有了翅膀才能飛,這陣子搞激活陶俑的項目有點不現實。”
我突然想起這兩位老兄還沒有吃飯,對玉環說,首先為兩位仁兄準備齋飯。
豈料玉環妻哀嘆一聲,有些為難:“昨晚演出結束后我還沒有來得及卸妝,那些聘請來的明星們全都拿了出場費去吃羊肉泡饃。大家都是凡人,誰愿意喝粥?導演們說他們還要趕場,把道具裝上牛車紛紛離去。孩子們好像得了山大王的指令,稍事休息便騎上樹葉結伴而去。正在這時大院內涌進來無數饑民,咱們的兩個孩子徹夜不眠,給饑民發粥,為演員們準備好的幾大鍋齋飯全部被饑民吃完。”
我有些無可奈何,兩手一攤,對米粒和柴胡說:“看看,你們來遲了一步,連泔水也喝不上。”
兩位仁兄也不介意,說他們來驪山的路上看見了餓殍遍地,好在山大王為他們準備了一些路費,一會兒在路邊餐館隨便吃點。柴胡和米粒說他倆主要是想見見趙青和髯鳴,為兩位新人行一點賀禮。
玉環妻馬上把手伸出來,對兩位仁兄說:“那兩個孩子發完粥后已經騎上毛驢走了,說他們還要上課,不能耽誤學習。你們把孩子的賀禮給我,我和丟兒也沒有吃飯。”
米粒顯得玩世不恭,開玩笑說:這就叫:“店里的墻虱,吃客。”柴胡卻顯得大度:“非常時期,大家都不容易。”
萍妹和素從屋子內走出,揉著發澀的眼睛說:“我倆也沒有吃飯。”
米粒一看見素就由不得發火:“我說你一個婦道人家不知道相夫教子,總愛在人多的地方露臉,你看看人家柴胡的老婆桑珠,整天待在家里閉門不出。”
柴胡擺手:“對咧對咧莫要給雞帶串鈴了,你米粒也是一個有名的怕老婆,在人多的地方充什么大丈夫!”
素瞪米粒一眼,顯得不屑一顧:“跟沒素質的人不上計較。”
我有些不耐煩,這些人到一起總是無謂地爭吵。我們的所有行為全部受山大王支配,你想干啥由不得自己,素也不是想在人多的地方拋頭露面,山大王指令素必須參加工作。
這些道理米粒不可能不懂,米粒主要是想發泄怨氣,風學研究沒有引起山大王的重視,米粒是我們莫宇知名的風學博士,米粒的研究成果被風教授贊賞,看樣子米粒有些失落,故意找素的茬兒,豈料素并不認賬,夫妻倆劍拔弩張。
正在這時一個廚師進來,說他的餐館就在華清宮對面,剛才有一個老嫗預付了一些銀兩,讓你們大家去餐館吃飯。
我知道,支付善良之后,路就在我們腳下延伸,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冥冥之中的神性點亮靈魂,讓思維不再出軌,讓欲望循規蹈矩,讓世界被愛點綴。
吃完飯后玉環去百子庵上班,萍妹被南海觀音接走,素卻留下來,做了我們《驪山探幽考察團》的后勤總管,看得出米粒有點欣喜,一直想跟素套近乎,素卻緊繃著臉,待理不理。
我們在歷史的江河中打撈,打撈那些積淀的記憶,心靈里升騰起一種莊嚴一種神圣,把生命交給太陽燃燒,沉睡的黃土地成長靈性,我們這群折斷翅膀的大鳥永不停歇,感悟著屬于我們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