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西子湖畔。一排新修的校園宏偉壯觀,校園門口上方懸掛著軒轅始祖御筆親書的五個燙金大字《天外天大學》。校園內張燈結彩,慶祝建校五千周年。
趙構皇帝遷都臨安之初,也干了幾件正事,第一是嚴厲懲治導致北宋滅亡的漢奸逆臣,將張邦昌、王時雍、徐秉哲、范瓊之流盡行清除。第二是順應朝野一致的抗金呼聲,把李綱、宗澤等前朝元老委以重任,抗擊金兵。第三就是把天外天大學從東京遷往臨安。
人文始祖軒轅黃帝自從創建天外天大學以來,雖然歷經戰亂、王朝興衰、滄桑變幻、坎坷艱難,數次搬遷,終能化險為夷,以其雄姿屹立于中華大地,可見這所學府在人們心目中永恒的魅力。當然,這所大學也為中華民族培養了許多曠世奇才,孔子、孟子、老子、鬼谷子、韓非子、莊子、孫子,諸子百家當年都是天外天大學的頂尖人才,他們的學術理論全都是中華民族知識寶庫里的經典。當然,每一個不同的歷史時期都出現過不同的領軍人物,比如漢代的司馬遷、唐代的李白、杜甫、白居易,還有大宋的蘇東坡。他們膾炙人口的文學巨著奠定了中華文學的基礎,當然,還涌現過許多科學奇才,舉世聞名的四大發明成為天外天大學的驕傲。在這里我們就不一一例舉了。
行走在都城臨安的大街上,天外天大學的三個學子左顧右盼,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憂傷。當年逃離東京的狼狽相歷歷在目,山不轉水轉,如今臨安的繁華景象不在東京之下。徽宗、欽宗兩位皇帝還在異國他鄉受辱,自命為高宗的趙構卻在臨安搭建自己的新巢,偏安一隅,組建小朝廷,做起了半壁江山的小皇帝。可能高宗壓根就不想復國,假如打敗蠻夷,迎回二帝,高宗的地位又在哪里?所謂的抗金只是一個幌子,為了順應民心,安撫朝廷內那些一心抗金的忠臣。
對于高寒、靳羽西、莫愁來說,他們遠離塵世,并不知道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家民族究竟發生了什么,只是當他們在西子湖畔看見《天外天大學》那金字牌匾的瞬間,內心里涌出的潮露洇濕了雙眼。母校,你見證了中華民族五千年的榮辱興衰,在你慶祝五千周歲誕辰之際,你的三個莘莘學子,胸懷報國之志,回到你的身邊。
他們衣衫不整,跟叫花子一樣,看校園門口進進出出的,盡是些陌生的面孔。他們想到校園里邊轉轉,一只腳剛踏進校園門口,看門的護衛以為他們是一些逃難的饑民,對他們厲聲吼叫著,要他們“滾”!
高寒發怒了,上前想給那些護衛一拳。靳羽西和莫愁趕忙把高寒拉住:不用跟他們上計較,他們不過是些兩條腿的狗。
三個人在大街上走著,看那些毗鄰的商店里人們涌進涌出,鼻子里不斷鉆進餐館的肉香,腹腔內饑腸轆轆,連一口水也喝不上。過往的行人向他們投來鄙夷的眼神,妖艷的女人路過他們身邊時竟然捂著鼻子,好像他們是一群瘟神。暮靄四合時,他們又回到船上,拿出咸魚充饑。
錢塘江上漁火點點,誰在帆影里低吟淺唱?夜風送來纏綿的歌聲,讓人在不盡的思念中酣然入夢。突然,高寒驚恐地坐起身,搖醒身邊的兩個伙伴:你們聽聽,外邊有什么響聲?
兩位師弟把耳朵貼在船幫上,費勁地聽,什么也聽不到。兩人走出船艙,站在船頭上,看彎月西斜,滿天繁星,江面上漁火死寂,帆影幢幢,風掠在臉頰上,像女人的手,綿軟無骨。
靳羽西和莫愁回到船艙,把詢問的眼神投向師兄,只見高寒默不作聲地向銅管里裝填著石頭的粉末。靳羽西和莫愁明白了,師兄是想打破夜的死寂,制造一種轟動效應。
兩位師弟配合師兄,把銅管扛到船頭,對著夜空燃放,只聽得“銃”一聲,夜空里綻放出絢麗的火花。整個臨安全都看見了、聽到了,那是神仙們在天庭狂歡,天女們把鮮花灑滿人寰。
那一夜,高宗皇帝正和宮娥們在西子湖上的龍舟里徹夜狂歡,慶祝中華第一學府天外天大學建校五千周年,夜已深沉,高宗絲毫沒有回宮就寢的意念,眾多嬪妃簇擁著君王,鶯啼燕囀,夜風送來陣陣清涼,吹散了中原戰場的硝煙,也吹散了君王心中的憂煩。今夜良宵,溫柔鄉里酣醉,也不枉虛度人生。雖然難以割舍遠在北國受辱的父兄,但此心怡然,吾皇并非篡奪兄權,實乃受命于危難。
午夜,御廚獻上宵夜的糕點,揚琴彈奏出曲江悠遠。突見漫天火花綻放,瞬間,遠方傳來“銃”一聲悶響。一霎時,西子湖上幾乎所有的皇親貴胄、文武百官全都看傻了,這種天象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史書上也從無記載。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彌散開來,空氣中炸響著男人女人的尖叫,人們手足無措,抱頭鼠竄,誰也顧不了誰,好像世界末日來臨,不知道去哪里藏身。驚魂未定,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蠻夷打來了!高宗皇帝顧不了許多,撲通一聲跳入湖中,隨身護衛眼疾手快,趕快潛入水中把高宗撈了上來。好在西湖水并不深,高宗皇帝只是濕了衣服,并無大礙。
折騰了好大一陣子,大家終于安靜下來,面面相覷,仍然無法理解剛才發生過的事情。這時,一個喚作黃潛善的大臣向高宗稟奏:吾皇不必驚慌,此乃天象,微臣掐指算來,那火光從東面升起,恰逢子夜,主吉。上天詔示我們,盛世來臨。
那高宗最愛聽這等讒言,當然聞言大喜。早有一幫宦官給皇帝換了一身干凈衣服,一切安排停當,高宗命重新奏樂,歌妓邊舞邊歌:
寰宇清夷、元宵游豫,為開臨御端門
暖風搖曳、香氣靄輕氛……
這不是父皇的《滿庭芳》嗎?這等快樂時刻,勾起傷心往事,高宗滿心不快,揮手讓歌妓下去,打了一個哈欠,說聲困了,靠在龍椅上假寐。
眾嬪妃趕忙把高宗扶上龍塌,鼓樂消弭,眾大臣悄然退去,龍舟撥轉船頭,駛向皇宮。
第二天高宗醒來時已是中午時分,宮娥服侍皇帝洗簌、更衣,宦官來報,黃潛善求見。高宗雖然信佛,但是對于昨晚的“天象”還是有些疑惑,好像那火光從錢塘江上升起,不像從天上降臨,多少有點人為的嫌疑。究竟是誰用什么東西把火光射到天上?這件事還得派人到下邊究根問底。
高宗更衣完畢,降旨:宣黃潛善覲見。黃潛善進宮后對皇帝行跪拜之禮:皇帝,微臣有一事稟報。
高宗道:賢臣起來說話。
黃潛善謝過皇帝,站起來。皇帝又賜座,黃潛善謝座。接著稟報:皇帝,昨晚天火之事已經查明,錢塘江上夜巡的將士看見一條船上有三個漁夫用一根管子朝天上射火,于是上船把那三個漁夫捉拿,現在臨安府羈押,聽后發落。
高宗內心一驚,繼續問道:他們是仙還是妖?
黃潛善答道:是仙是妖還難以論定,微臣只是聽聞捕快稟報,并未見過那三個漁夫。待微臣審問清楚后再作定論。微臣擔心皇帝為昨夜之事疑慮,所以沒有結案之前提前稟報。
高宗下旨:好好善待那三個漁夫,不許刑訊逼供。明日早朝可將那三人帶上金殿,朕要親自詢問。
次日早朝,文武百官三呼萬歲,分立左右,只見三個漁夫款款走上金鑾殿,眾大臣眼觀那三個人,雖然衣衫不整,但是氣宇軒昂,見了皇帝也不下跪,站在大殿中央,等候皇帝問話。
高宗問道:三位壯士,敢問你們從哪里來?前天晚上點燃天火的可是你們?
高寒答道:我們不是壯士,也不是漁夫。我們是天外天大學的學生。東京城破時,我們三人一起逃生,巧遇一位仙師指點迷津,學得一點手藝,養家糊口。前天晚上你們看到的那不叫天火,那是燃燒的石頭。
高宗繼續問道:石頭也會燃燒?天下竟有這等怪事?朕可是第一次聽說。能否把你們燃放石頭的功夫當著朕和眾大臣的面重新演示一遍?
高寒答道:這有何難?只是我們的船叫你們官府扣押,能否還給我們?另外,萬望皇上赦免我們無罪。
高宗言道:只要你們不興妖作孽,朕自然赦免你們。不過,朕先要看到你們燃放石頭的真本領,然后才能赦免。
高寒答道:白天燃放效果不佳,晚上燃放能起到最佳效果。我們船上的器物千萬不能動,以免發生意外。
高宗正欲問話,突然將士來報:錢塘江上扣押的那條船突然間起了大火,連在船上看守的兵士也燒死了。
高寒、靳羽西和莫愁聞訊大哭:可憐我們半生功夫百費了!
高宗皇帝聞言大驚,半天說不出話來。心想肯定是那些守船的士兵不懂要害,致使石頭燃燒,壞了大事!
停一會兒,高宗皇帝好言勸慰三人:三位學士,此乃天災,你們先下去休息,待朕從長計議。
高寒擦干眼淚,面對高宗作了一揖,哽咽著說道:懇請皇上賞賜我們一條船,再給我們帶些干糧,我們原路返回。如果有緣,數年以后我們還會再見。
高宗言道:朕給你們撥付科研經費,你們可以在天外天大學進行學術研究,何必要重新歸山?
高寒答道:除過我們知道的那條山上有那種會燃燒的石頭,我們的確不知道什么地方還有,況且那種石頭還要經過加工,勾兌。我們只有原路返回,從頭開始。請君王放心,少則三年五載,多則十年八年,我們一定回來。
高宗言道:朕答應你們的要求,還會給你們賞賜一些銀兩、綢緞、布匹,供你們生活用度。待一切準備好了以后,你們即刻起身,朕靜候佳音。
三個人一起給皇帝跪下磕頭,口稱:謝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