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在我們莫宇,人們還沒有意識到北宋已經滅亡,萍妃已經永遠也不可能再成為皇妃,加之蠻夷的軍隊還沒有在我們這塊土地上出現,所以欽宗仍然是大家心目中的皇帝,萍妃自然就是大家心目中的皇妃。皇太子在我們莫宇丟了,這自然成了大家心目中的頭等大事,尋找皇太子當然也就成了我們莫宇人的首要任務。第一天第二天在焦慮和等待中度過。第三天傍晚,噩耗傳來了:在黃河岸邊,發現了一個小孩的尸體,那小孩極有可能就是太子清。聽得這個消息萍妹一下子哭得昏了過去。玉環和媚娘抱著萍妹,三個女人哭成一團。我站在一邊,手足無措。心想我這兩個女人除過長得胖了一點,身上帶著那么一點俗氣之外,心眼蠻好的,特別是富于同情心,這幾天為了萍妹的事,眼睛都熬紅了,一點怨氣沒有。不知怎么搞得我的心里突然覺得我的兩個女人有那么一點可愛,我在想:萍妹再好,但是已貴為皇妃,況且人家的心里已經沒有了我自己,要不是東京被蠻夷攻破,二位皇帝被擄,萍妹逃難重回故土,我跟萍妹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見面。既然上帝把玉環和媚娘這兩個女人賜于我,證明我們今世有緣,我就沒有任何理由討厭她們,我就必須盡到我當丈夫的責任。
奶奶請出觀音菩薩神像,焚香三炷,祈求菩薩保佑萍妹度過大難關口。那天晚上,一個奇特的景象在我們莫宇出現了。只見成千上萬的祈禱者每人手執心香一支,跪在曠野里,祈禱萍妃安然無恙。點點火星跟天上的星星連為一體,分不清是天上人間還是人間天上。半夜時分突然來了兩個白胡子老頭,奶奶認識他們,一見面就問道:你倆是誰家的灶君和土地?那灶君不說話,只是唉聲嘆氣。土地說:我是老黃芩家的土地,他是老黃芩家的灶君。你家的土地來找我,說萍妃的兒子死了,萍妃也昏迷過去了,他聽說前些日子老黃芩賣過什么還魂丹,問再有沒有?有的話拿出來一些救救萍妃。我知道這還魂丹乃是我家灶君的祖傳秘方,一般不輕易送人。但是救人要緊,我就向灶君討要幾粒還魂丹,想不到這灶君連連搖頭,說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那種藥,有的話閻王都要失業。我不信,明明這還魂丹救過許多人的性命,最直接的見證人就是千百萬和髯翁,我想這兩個莫宇名人絕對不會騙人,肯定是這灶君在搗鬼。于是我就把灶君硬給拉來了,他今晚上不交出還魂丹就不要放他走。
灶君連連搖頭:我說真話你不信,我說假話你信個真。世界上肯定沒有什么“還魂丹”。為了維護千百萬和髯翁的名譽,我也不好意思把那種東西的名字說出。我有時也常在考慮,為什么有的人吃了那種東西能治病?今天晚上我突然想開了,那種東西吃了以后會使人嘔吐,把吃進去多余的食物吐出來后人自然就輕松多了。但是我考慮萍妃不能吃那種東西,因為萍妃根本就沒有多吃食物。
還是奶奶經過的事多,見過的世面廣。她聽灶君說完以后,立刻就猜出了灶君所說的那種東西是什么。奶奶說:不怕,那種東西吃了以后不至于死人,找些來試試,說不定還對萍娃子有用。
那灶君也很認真,要跟奶奶訂立生死文書。假如那種東西吃了以后引起什么不良后果,責任自負。奶奶急了,脫口而出:不就是幾粒老鼠屎嗎,找來試試,后果不要你負。
想不到土地不依了,說我們雖然是神仙界最小的神仙,但是必須維護神仙們的榮譽,像這種用老鼠屎冒充還魂丹的事還絕無僅有,這件事極大地損害了我們神仙們在人民群眾中間的威望。甚至拽住灶君的衣領要扇灶君的耳光,被奶奶一把拉住。奶奶說:人家灶君再三聲明說那不是什么還魂丹,怪只怪你們這些人財迷心竅,拿那什么“還魂丹”到處招搖撞騙。這筆賬自然會有人找你們算,現在救命要緊,趕快找幾粒老鼠屎來!還是玉環跟媚娘眼尖,她們早都瞅見了靠水缸的地方有一個老鼠洞,我把水缸挪開,果然在靠墻的地方發現了一堆老鼠屎。奶奶把老鼠屎捻碎,放到碗里,給萍妹灌進肚子里,萍妹突然大口嘔吐起來,吐出來幾口濃痰,哭出了聲。院內院外所有的守夜者終于松了一口氣。
許多年來,在我們莫宇,只要小孩子或者是大人有了一點積食,人們習慣用老鼠屎來消除腹脹,這種辦法既省事又不用花錢,而且能立刻見效,可見這灶君也還是有些功勞。隨著我們人類醫學事業的發展,那種用老鼠屎消除腹脹的辦法早已經成為歷史,奉勸諸君還是不要用老鼠屎來治病,因為那種東西終究不衛生。
好了,讓我們言歸正傳。
根叔和素趕到奶奶家時已經是第五天中午。那素一進屋子便跪在萍妹面前哭得抬頭不起,口內叫道:萍妃娘娘,奴才不好,沒有盡到責任。吾皇欽宗把萍妃交給奴才,是對奴才的信任,想不到奴才沒有保護好萍妃,讓萍妃吃盡了苦頭。奴才給萍妃謝罪了。
萍妹向前挪了挪身子,想把素拉起來,無奈身體無力,只抬了抬手,便渾身顫栗。萍妹喘了口氣:有氣無力地說:素老師、素姐,你不用自責,這是天命,誰也無法改變。可憐我那清兒死得真慘……萍妹說到這里又泣不成聲,喉嚨里好像又有什么東西堵塞,半天咳嗽不出。媚娘趕快把萍妹扶住,玉環趕緊為萍妹捶背,停了好大一會兒,萍妹終于喘過了氣。
根叔跟萍妹有過一面之交,此時上前奉勸萍妹:萍妃,容老衲說一句話,你剛才說天命無法改變,所以我們只能隨遇而安。其它事情我無法預測,但是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你那皇太子清安然無恙,此時正被一家大戶人家收養。你可以盡管放心才是。
一聽得自己的兒子還在人間,萍妹立馬來了精神。只見萍妹兩眼放光,說話的聲音也提高了許多:這位仙師,你快告訴我,我那清兒在哪里?我那清兒在哪里?
根叔擺了擺手:世上任何事情都有定數,聽老衲說,你們母子遲早總會見面,但是目前不是時候。
萍妹又哭了:仙師是拿這話故意為我寬心。其實我那清兒已經不在人世了。
根叔正色道:老衲從不說謊。萍妃今夜將會夢見你那皇太子。說罷,一甩佛塵,出門遠去。素攆出門外,對著根叔喊道:回去告訴米粒,我侍候萍妃幾天就回來。
我內心詫異:這素跟米粒又是什么關系?
這天,髯翁正在操練兵馬,只見兩個學者模樣的人站在操練場邊指指點點。髯翁縱馬來到學者面前,翻身下馬,上前作揖,問道:二位師傅從哪里來?剛才看了我操練兵馬以后,有何賜教?
一位學者答道:我們是天外天皇家大學的教授,我叫田園,跟米粒一樣,主要研究風學,這位教授叫何川,主攻力學。只因蠻夷侵犯中原,東京被占,大學被迫停課。我們二人相約到這里來尋找風學博士米粒。聽說米粒在這里幫將軍操練兵馬,因此上就來了。
髯翁一聽說要找米粒,馬上牢騷滿腹:二位學者跟米粒是同行,可否勸勸米粒,米粒新婚,年輕人戀女人也屬正常。可這米粒有點太不像話,既然答應協助我重整旗鼓,就應當拿出個軍人的樣子,可這米粒三天兩頭曠工,這不,今天又沒有來。我派人帶你們去找他。
風學教授田園跟力學教授何川在向導的帶領下,來到米粒的山洞,只見米粒的山洞里擺滿了許多木頭,米粒正跟新婚的妻子素一來一往,用大鋸把原木解成木板。
田園教授叫了一聲:米粒。
米粒抬頭一看風教授來了,喜出望外,停下活計,擦擦手,向前握住風教授的手搖個不停:風老師,拓州一別,半年有余,想不到我們又重新見面了。接著又握住力教授的手說:歡迎老師前來做客。
風教授說:在拓州時由于時間倉促,沒有來得及互通姓名。我叫田園。我這位學友名叫何川,主攻力學,以后你就叫他何老師吧。
說話間素已經把茶水端上來了。四個人圍在一起一邊喝茶一邊諞閑話。那向導見沒有他的事了,向米粒告辭。米粒說:麻煩你回去告訴髯翁將軍,就說我正在研究一個新課題,這個課題如果研究成功了,將會極大地提高我軍的戰斗力。
向導走后何教授問米粒,米博士正在研究什么課題?能否告知我們一二?
米粒說: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從風箏飛上天中得到啟示,想制造一個能飛上天的飛車。
何教授說:這個課題已經有幾代人在研究,曾經有人騎上風箏進行過飛天實驗,結果都以失敗而告終。究其原因,我個人認為是沒有把風學和力學的原理有機地結合起來研究,只掌握了風的原理還不夠,還要掌握力學方面的知識。
米粒說:謝謝何教授的提醒。既然你們兩個來了,索性咱們三人合在一起搞研究,說不定出成果快些。
田教授說:天外天皇家大學停課了,我們到這里來一是躲避戰亂,二是想搞一些科學調研。其實,我感覺飛車研究我們現在還不具備條件,但是搞風車研究則完全可能。能否給戰車上也造些風帆,這樣在順風的條件下,馬拉著戰車就能跑得快些。
何教授說:剛才我們進來時看見你們夫妻兩個正解木板。我就發現了一個問題,你們是不是感覺到解起木板來很吃力?
米粒說:我們兩人從早晨干到天黑,一天解不下幾塊木板。
何教授說:把你們的鋸子拿來,我幫你們修理修理。
米粒把鋸子拿給何教授看,何教授看完后說:鋸齒太直,鋸路太窄,我幫你用鉗子把鋸齒扳得傾斜一點,形成犬牙交錯的狀態,就能產生預想不到的效果。
何教授把鋸子重新修理以后交給米粒,米粒解起木板來果然又省力氣又快。
何教授說:人類的某些發明得益于動物或者植物對人類的啟迪。比如,魯班有一次拔草時,被一種馬刺筧草把手給刺破了,他把那馬刺筧草拿到手里細看,發現草上長著許多跟犬牙一樣的小刺,突然間靈機一動,就依照馬刺筧草的原理發明了鋸子。
米粒進一步問道:那么,我們人類為什么不能依照大鵬翅膀的原理飛上天?
何教授說:依照科學的原理我們人類飛上天完全可能,況且我們已經有了許多飛天的神話,相信這一天會來的。
米粒說:能不能在我們這一代實現飛天的夢想?
田教授許久沒有插話,他老在考慮一個問題:怎樣把風學跟力學的原理結合?利用風學的原理把人送上天完全有可能,但是怎樣保證人能夠安全著陸?神仙們慣常使用騰云駕霧,那是由于神仙具有我們平常人所沒有的那種輕功。只要掌握了輕功,就可以飛崖走壁,出入無人之境。可是輕功也有致命的弱點,就是最害怕被點穴,一旦兵敗就不可收拾,髯翁西夏兵敗就是這個原理。
正在這時洞外突然有人高喊:髯翁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