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岐王入京》
- 將門枝枒
- 日往菲微
- 2935字
- 2025-07-14 19:17:17
她走后,星晚就自顧自走到凌星旁接過一漿,在過程中觸到凌星的手也不自知,毫無預兆地也劃起船來。
而還沉浸在方才短時的親密無意中凌星,忙是也劃了起來,只是那面具在臉紅的烘烤下像是在烙鐵。凌星的心呢,也是愈發躍動,帶著手中的力與速也越來越快。
星晚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打了個措手不及,只是埋頭買力劃著。
劃了好一會,二人終于靠岸。星晚累得氣喘吁吁,看向一身輕松的凌星。心想,你不是受傷了嗎?這就是習武之人?察覺到目光的凌星后知后覺,見他并未發問想是已經給自己找了由頭,索性大方又愜意地望向汀州塔頂。
“王~爺,頭~兒。你們終于來了。”驀然從塔梯內走出一人,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走路的姿態像極了猿猴。
“瘦猴……”星晚招手示意,這瘦猴練的形意拳怎么也……他心中有些動搖,但一想到練武的刻苦條件,還是搖搖頭。人就活一世,不應該左右不定,至少自己是如此的……
不一會,凌星跟在后頭,瘦猴扶著星晚,仨人一齊登上塔頂。
沫州塔,最初的烽火望敵塔。塔口正對霧林,借助一鏡可望霧林人員流向。
塔頂的臺子上,正中有個長筒狀棒子,下端有一三腳支架,它正垂著腦袋。
星晚上前十分熟練地端起末端,透過琉璃鏡片看了起來。
“王爺,你是不知道,這霧林可熱鬧了。那幾波人攪得那亂極了……”
透過千里筒星晚看了個真切,那霧的一角先是聚成旋渦,后一股清流沖出。原本敗走的他,已經打草驚蛇,正打算劃舟來此。探明方位在與凌星一起入霧林。只是沒想到這歐陽辰耀竟然也……
他定了定神,再次望向一角,最北端……
那是濃霧最稀薄處,映出幾點草衣點:遠遠的一葉魚舟乘風起,悄悄的金馬鐵蹄作響。
此刻西澤侯正呈半跪姿態,正中是黑馬車架,兩邊是幾騎鐵騎圍四方,身后則是已經破損的白馬香車。
驀然那兩名去抓公主的甲兵也回來了,見此場景不由一愣,馬是擋在西澤侯的前方。
太好了,還有一絲生機……西澤侯緩緩站起身,將手放入懷中摸索著什么,一會后他心中一愣,怎么會……顧不得那么多了,他心一沉,高聲朗道:“拖住他們!兩個時辰……不一個時辰,賞金萬兩!援兵將至!”
侯爺一向不打無準備之仗,定是有后手,簡直是白白撿錢……不待那倆甲兵行動,從那馬車內就走出一人。
二人皆驚,“貝辭?!”
貝辭先是朝里頭的人行了行禮,而后不做停留,以小人姿態跳到西澤侯面前。與西澤侯對視一剎后,他從懷中掏出一大把銀票,賤笑道:“沒錯,侯爺又是我出賣你了。不過,你一定沒想到行蹤我賣給了兩家……哎呀,銀票又在我手,您還有什么手段呢?”
聞言倆人齊齊回頭,只見西澤侯懷中的手似懸在半空,最后果然如他所言,空空如也。
貝辭再次開口:“你倆好好想想,我們兄弟百人是如何踏上這逃亡之旅的,又是如何家破人亡?現在,他!連富貴都保證不了,你們還要頑固下去嗎?!”
那倆人頓了頓,神情復雜地看向他們的侯爺,但還是選擇讓開。
對呀,他們本應在戰場上揮斥方遒,是如何逃亡再這做如此既無榮也無富的呢?回想起那一夜的復雜情況和他們倆觀察到的西澤侯反常行為,倆人終是明白過來:由于西遼各部相比南淮人口較少,所以無論犯什么罪過都是禍不及家人。除非包庇家禍……
可那夜,他們的妻兒老小都離奇被屠,行動奇快。他們都來不及反應就被迫與侯爺南逃,那時侯爺馬是立下誓言,不一起逃面對的就是無窮無盡的牢獄之災,逃了依著侯爺自身天姿或可新生。
當幻想破滅,細細想來:他們一路來的依靠,竟為了讓自己百分之百南逃脫身,或搶先或引導屠了他們的妻兒老小,真是瘋子一個……
此刻他倆的眼神中多了絲恨,但更多的是惋惜:現今投誠,免不了被排擠不自由……或許他真的有后手呢?
倆人齊嘆一氣,開始離他而去。
這時西澤侯神情悲憤又恍惚,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出口。但心力突而一解,終是未開。他雙手撐著地面,有些濕潤。
他那簡易包扎的傷口也因此裂開,滲出點點血流,破開薄霧,滴在地上。這世界真是英杰無數啊……終是棋差一招。
在一陣靜寂后,從林中側面走出一隊人馬:他們銀甲輕騎,長刀在胯,全然是南淮裝扮。領頭一人卻是普通破爛的西遼服飾,薄霧掩面使他看起來偏向冷峻,但仍可以確定:他,面目清俊,骨架身頎,正束發駕馬……
什么?三人一驚,皆是懷疑道:還有后手?!這樣想著:前倆人行動同時一滯,尷尬地處在中間。
后者貝辭,則是一陣心慌,心里連叫該死該死……隨后忙是跑向黑馬車駕,以求庇護。
是啊,逃亡久了,他們都快忘了西澤侯的天姿:三度讓爵,牧民出身。真正從底層小兵殺出來的軍侯!
此類變化后,領頭那人終于束好發絲,正好高冠,顯露出真容:黑絲龍須垂下,眉上額紅兩撇。
二波人馬走近后,跑在黑馬車駕前頭的貝辭突而不再動彈,像是被人推著,撲通一聲直直倒地……眾人心中一緊:他死了,胸口插著一匕首,血流混入土中。
“兩年忍辱,創立密探,亂我庭穩定,還次次脫身,不得不得說你是個變數。岐王,別來無恙啊……”
從黑馬車架中走出一人:納溪,西遼第一位女軍侯,第一女夫子。她行伍融卷書參半,身著西遼、南淮相結合的服飾,很是特色。
“岐王?已經許久沒有人這么叫我了……你殺了他,如此心急。看來西遼王庭出的亂子不小啊。”岐王語氣清冷。
“是小是大,岐王的密探不知道嗎……”納溪聲音清轉,伸出略顯粗獷的手,只是輕輕一揮。就把本應劍拔弩張的一刻,壓了下去。
岐王拽馬于前:“啊……我猜猜……半年前王庭中亂,半年后礦場被毀。而戰事也愈愈惡化,你們的王卻也在半年前消聲滅跡……嗯~,謀逆?奪權?都有可能。不過都不重要了……因為他……不在了。”
納溪先是一驚,皺眉道:“王的思想是超前的……你?不,你我之輩怎會猜得到他的想法行動?”她說罷,從懷中掏出狼皮紙卷,正對西澤侯。
“經王,下轄長生殿執法部宣告:西澤侯之子,戰前戲女以亂軍中紀律,招之首潰;戰后意殺圣女,畏罪南逃……當行斬決!”紙卷緩開,納溪急速脫口。而后她頓了頓,結尾明明是三字卻被其重重讀成二個字:“王授。”
王不在了!這幾個字樣直入西澤侯的內心,他神情木訥,徹底失了心:“為什么為什么……你們要揪著我不放?王失蹤數月,下落不明……怎么不管?怎能不管……你們忘記了長生天的宣言!你們背叛了王!”王你究竟在哪?他悲痛不已,理想破滅。
納溪見此輕嘆一口氣,感同身受,忙是上前攙扶,卻是再難扶起。他就像粘在地中。
納溪轉而轉向岐王,輕喚聲:“岐王……”帶有危脅意味的同時周身重甲齊響,以作警告。
看來我猜對了。岐王得了答案,帶隊南下。
林中雀鳥嘰喳一陣,末了西澤侯道:“為什么放岐王走?他若身死,必利西遼!”
納溪沒過多解釋,只道:“這是王的安排……”
王嗎?西澤侯不再有任何疑問,胸口紋著狼痕的匕首被拔岀,不見凈空。
碧天澄藍,咿咿呀呀。岐王一人走在最前頭,身后是一束剛剛摘下的蘆葦草,衣裳還是那般不曾換,微揚的嘴邊則是十分霸道吊著一支無名草,手中一書映著他的洋溢。
沫州塔,“皇兄?皇兄!”見此的星晚再三確認,在他的記憶里他這位皇兄可以說最是無情,如今卻寄情于草木,捧著一書笑的舒心……他兩年潛伏應該過得十分糟心才是。
這時岐王啊,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靈魂一角又被人瞧了去。還是癡癡呆呆地看著,那書——《山水游記》。它通體樸素,青蒼蒼色澤,書軸由一些小機關構成,環環相扣使書的扉頁可以隨意解下。落款和開頭又顯著信的格式,只見他又盯著開頭的一名一字——青。
直至到了城關,他才收入懷中,顯出岐王令,入了南淮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