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雞鳴曉,白晃晃的光透過門窗照在溫酥兮面上,她玉汗滿頭,枕上纏絲,一下子驚醒。她的手舉著昏沉沉的腦袋,全然不記得那時候發生了什么,右肩白帶矚目,我中箭了?
她艱難起身卻解了力,癱坐在床邊,桌子上金黃色藥瓶吸住了她。細細端看,她在師兄那見過。
我知道了!定是師兄得知我受傷,來送藥……男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師兄啊,師兄。溫酥兮神情躍然,眉頭舒展得沒了邊。
下一刻,有人走了進來……是師兄嗎?真是的,如此光明正大入了人家的閨房……看清來人,溫酥兮心頭一落。
玉劍,酥影各端著散有熱氣的藥湯來到床邊。
倆人吹涼藥湯,遞上前頭。溫酥兮咕嚕咕嚕喝了下去,“這藥湯怎么不苦?”以為是自己舌頭有問題,左試右試嘗了口汗,好咸……
酥影一邊收拾杯具一邊開口:“昨日天晚那人背著小姐回來,衣服沾了些泥,破了些洞。獨是懷中冰糖,最是完整。也不知從哪聽說小姐喜甜,最是受不了苦味。”
“那人?”溫酥兮心懸在半空,酥影知道她與師兄的事,斷然不會用“那人”,但也許是……
“那人!”酥影定了定口,繼續道:“那人,草草將小姐放下就走了。那是小姐右肩中了一箭昏死著,您是不知道老爺的那心碎了幾次。趁夜高賞,請了郎中,又拉下面子,求了御醫,可都說救不活,勸老爺早日辦喪……”
草草走了?“你們沒看見他的臉?”
倆人搖頭。
師兄定是戴了黑巾,不過師兄何時如此行事?
酥影又是開口:“后來過了好久,我們都是哭了又哭。似乎就這樣了……誰料那人又回來了。還換了身干凈衣裳,這次看清了,他戴著面具很是駭人。那人把我拉在一旁,遞上一藥說是救命;又掏出油紙包裹,說是事后用得著,您吃不得苦……他似乎腦子不好,不去領賞,在墻頭一直候到人都散了才過來看了幾眼。”
溫酥兮認真聽完,心頭不安,跳得飛快。
此刻端走杯具的玉劍還是未歸。那人究竟是誰呢?歐陽辰耀?酥影八卦道:“小姐,那人是誰啊?昨天晚上,小姐昏迷的時候,叫了歐陽辰耀這個名字九十八次……”
那可是我師兄啊,我的心上人。溫酥兮心頭似安,不待她回答。
酥影接下文:“叫了趙衍這個名字九十九次,比歐陽辰耀多了一次。”
趙,趙衍?溫酥兮愕然,難道難道……怎么是他?
這時玉劍歸來,前頭是溫巡撫。這趙衍行事膽大,怎么獨獨這事扶不起來!連光明正大入閨房,都……唉,這時候怎么呆頭呆腦了呢?
“爹爹。”溫酥兮喚了聲。
溫巡撫握住她的手,告訴了那人的身份。
是趙衍趙衍……與其讓你去撞個頭破血流,不如由我這個作爹的來。溫巡撫又聊了些,確認女兒無恙后,囑咐她傷好再出門,離去時不知是對誰發問:“愛一個人需要理由嗎?”他想不出,只想起這傻姑娘的傻母親。真傻,真的……
溫酥兮心頭意亂,她想起與師兄的點滴……有嗎?要是以前她肯定能答出一大串。
死趙衍,怎么會是你,怎么能是你……她再也答不出,像是喉間堵了塊小石子,吐不出,咽不下……
聽了大半天對話的酥影,細細思索,在結合目前信息和前頭師兄情事,裝模作樣地作答:“愛一個人需要理由嗎?愛一個人……”她頓了頓,話鋒一轉:“愛是橫沖直撞,就像小姐年幼時與師兄,似驕陽烈火,熱得沒了道理。有理由嗎?想是難有……”
他救了自己,自己卻一點感激都沒有,愧疚都難以察覺……溫酥兮呆在那,時而低眉,時而望天。難有嘛?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