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不會把龍涎香的數(shù)量記得如此清楚。”

“安克勞德可以。”索倫海姆的回應(yīng)毫不猶豫，語氣中透露出對克勞德的信任，“他的記憶力如同照相機一般，詳實而可靠。”

維克托特張張嘴巴，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反駁。畢竟，世界從不缺乏天賦異稟者。

不過，他借此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他是你的學(xué)生？”

“不是。”索倫海姆眼底閃過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包含著惋惜與無奈：“克勞德是風(fēng)暴公爵的獨子，由于某些原因，他不能離開我身邊。但是，我也不能收他作為學(xué)生。”

“哦，也就是說，他被軟禁了？”

索倫海姆遲疑片刻，索性點頭承認(rèn)，“那么，404先生，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了。”維克托特搖搖頭，然后看向飛輪，“你呢？有沒有什么要問的？”

“我……”飛輪緊張的從沙發(fā)上站起來，低頭囁嚅道：“尊者閣下，我要回凈化所了。”

“焚爐凈化所~”索倫海姆輕聲念叨著這個名字，隨即說道：“漢娜，你暫且回去。我會給洛林公爵、格里高利主教寫信，請他們重新評估你身上的罪責(zé)。”

“十四年過去了，我相信，圣光將會再次聆聽你的禱告。”

“感謝您，尊者閣下。”飛輪再次深深行禮，語氣中充滿了感激與謙卑。

索倫海姆親手將她扶起，用布滿皺紋的手指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花，聲音溫和而堅定：“漢娜，我和靜語莊園永遠歡迎你。”

飛輪被感動到無以復(fù)加，對索倫海姆的崇敬之情猶如滔滔江水，洶涌澎湃、永不停歇。

“咳~”維克托特忍不住打斷這溫馨的一幕，嘲諷道：“圣光果然與你同在。”

索倫海姆毫不在意，反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花，聲音溫和而堅定：“404先生，你應(yīng)該也是贖罪者吧？”

“可否告知我你的真實姓名，我可以幫你。”他頓了一下，繼續(xù)說：“市政廳和維勒弗瑞大教堂，可以重新評估你身上的罪責(zé)。”

“哦，是嗎？我怎么不知道我有罪？”維克托特冷笑冷笑一聲，目光銳利地盯著索倫海姆，“我是調(diào)查員。”

“如果你懷疑我的身份，可以找市政廳的戈爾先生詢問。不過……”

他故意拖長聲音，提醒道：“我不管你有什么關(guān)系、什么人脈，明天中午，你的名字會出現(xiàn)在調(diào)查科的桌面上。”

“證據(jù)呢？”索倫海姆的面容微微一僵，隨即恢復(fù)慈祥。

“證據(jù)？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維克托特伸出兩根手指，問：“你知道，世界上最沒用的書籍是哪兩種嗎？”

“所有的書籍都很有用。不過，我很好奇你心里的答案。”

“第一，稅務(wù)；第二，法律。”

“404先生，你錯了。”索倫海姆輕輕搖頭，糾正道：“法律是帝國穩(wěn)定的基石，稅務(wù)是帝國繁榮的源泉。”

“受教了。”維克托特一邊回憶飛輪行禮的姿勢，一邊笨拙的向索倫海姆鞠躬。

索倫海姆露出欣慰的微笑，夸贊道：“404先生，你這種勇于質(zhì)疑的精神實在難得，請務(wù)必保持這份勇氣。”

“如果帝國都是你這么認(rèn)真的人，那帝國的所有問題早就被解決了。”

“謝謝。”維克托特直起腰，沖飛輪喊道：“飛輪，你可千萬不要跟這種人走太近。”

“一個跟你大談法律的人，絕對是道德破產(chǎn)犯、人性詐騙犯。”

“至于證據(jù)，你的知識、你的龍涎香就是最好的證據(jù)。”

“你！”

“生氣了，老先生？”

維克托特走到書桌旁，隨手拿起白紙和鋼筆，遞到他面前，“那么，你可以寫下其他人的名字。”

“我累了。”索倫海姆轉(zhuǎn)過身，示意他們離開。

“看來，你承認(rèn)了。”

“404！”飛輪皺眉提醒，語氣中帶著不滿，“尊者閣下絕不可能是這樣的人。”

“沒錯，因為這樣干的也不是人。”

敲門聲突然響起，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薇爾芙蕾娜推開房門，神色凝重的說：“老師，龍涎香丟失了300千克。”

說完，她看向404。

后者并沒有如她想象中的得意，反而表現(xiàn)得有些沉悶。

“這難道不正好證實了他的猜想嗎？”她在心里暗自揣測。

索倫海姆臉上的笑意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猶如深淵般的目光。

“克洛德呢？”

“他、他正在檢查倉庫里的其他東西。”

維克托特拉拉飛輪的衣袖，示意該離開了。

“請等一下。”索倫海姆急忙出聲挽留，“404先生，你既然是調(diào)查員，難道不應(yīng)該協(xié)助調(diào)查一下嗎？”

“我們是來找兇手的。丟東西？怎么，是很重要的東西嗎？”維克托特搖搖頭，語氣十分不耐煩：“如果你覺得很重要，請先找市政廳報告。”

“他們要把這件事交給調(diào)查科，然后調(diào)查科再分配給戈爾先生。最后，戈爾先生簽發(fā)調(diào)令，我才可能協(xié)助調(diào)查。”

“大學(xué)者，雖然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凡事，都要走流程。對不對？”

“流程最后到我這里，我才能幫你抓小偷。”

飛輪在一旁插話：“龍涎香不是跟兇手有關(guān)嗎？”

維克托特聞言，心中暗罵：“你到底是哪邊的？呃，好像飛輪真是索倫海姆那邊的。”

“對，就是因為有關(guān)系，我們才要回去報告。”他提醒道，“怎么，你能飛檐走壁還是會追蹤魔法，一下就能找到小偷？”

飛輪點點頭，向索倫海姆投去抱歉的笑容，“尊者閣下，對不起……”

“沒事，你們先回去匯報吧。至于龍涎香的事，我會讓艾莉去市政廳報案。”

顧不得一步三回頭的飛輪，維克托特快步離開靜語莊園。

“走，我們回去報告。”飛輪小跑過來，興奮的說道：“尊者閣下丟失了這么多龍涎香，說明兇手肯定是小偷。”

“嗯。”維克托特敷衍道，突然詢問：“我應(yīng)該稱呼你阿格尼絲、漢娜，還是飛輪？”

“你……”她猶豫片刻，最終還戴上了鳥嘴面具，“還是叫我飛輪吧。”

“飛輪，你知道索倫海姆多大年齡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小時候，他就是現(xiàn)在這個模樣了。”

“這正常嗎？”

“肯定正常啊。”飛輪連忙解釋，“尊者閣下可是巫師呢，他親自給我做過精神力檢測。”

“尊者閣下的記憶力真好，這么多年了，他還記得我……”

看著陷入回憶陷阱的飛輪，維克托特輕嘆一聲。

回頭望去，靜語莊園置身陰影中，連月光都無法穿透。

一個老巫師，他能在房間里洞察到莊園門口的自己，卻對數(shù)量龐大的龍涎香失竊一無所知。

究竟是他不中用了，還是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