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顧言推著輪椅走出機場時，咸澀的海風撲面而來。林夏裹著厚厚的羊絨披肩，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這是他們私奔的第七天，從普林斯頓的星空下，到佛羅里達的陽光海岸。

“看，“顧言指著遠處的海鷗，“像不像你教我的拋物線？“

林夏瞇起眼睛，看著海鷗劃破天際的弧線。她的頭發在化療后變得稀疏，戴著顧母送的絲綢頭巾，在風中輕輕飄動。

輪椅碾過沙灘時發出細微的聲響。顧言把林夏抱到遮陽傘下，細心地為她調整靠墊的角度。海浪拍打著岸邊，像一首永不停歇的搖籃曲。

“我想碰碰海水?！傲窒耐蝗徽f。

顧言猶豫了一下，還是抱起她走向海邊。林夏的腳趾觸到冰涼的海水時，發出一聲輕笑。她的笑聲混在海風里，像一串風鈴。

“顧言，“她靠在他肩上，“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去圖書館嗎？“

“當然記得，“顧言的聲音有些啞，“你在解傅里葉變換，我在偷偷看著你。“

林夏笑起來，眼角有細紋：“那時候我就想，這個男生真好看，就是太愛管閑事?！?

夕陽把海面染成金色，顧言感覺懷里的林夏越來越輕。她的呼吸變得急促，手指緊緊攥著他的衣角。

“我們回去吧?！八p聲說。

林夏搖搖頭：“再等一會兒。“她的目光追隨著遠處的帆船，“像不像莫比烏斯帶？永遠沒有盡頭...“

那天晚上，林夏發起高燒。顧言守在她床邊，握著她的手，一遍遍說著他們的回憶。酒店房間里的空調發出細微的嗡鳴，月光透過紗簾灑進來，在地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記得你考年級第一的時候，我偷偷在你課本里夾了張紙條...“

“記得我們在山頂看日落...“

林夏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但嘴角始終帶著微笑。顧言把臉埋進她掌心，感覺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顧言，“林夏突然輕聲說，“我想回家了?！?

顧言抬起頭，發現她的眼睛亮得驚人。他知道，這是回光返照。

“好，“他哽咽著說，“我們回家。“

回程的飛機上，林夏靠在顧言肩上睡著了。她的呼吸很輕，像一片羽毛。顧言看著窗外的云層，想起她教他的每一個公式，想起她靠在他肩上說“數學是宇宙通用的情書“。

飛機降落時，林夏突然睜開眼睛：“顧言，“她輕聲說，“我愛你?！?

顧言感覺心臟被狠狠揪住。他低頭吻住她的唇，咸澀的淚水滑進兩人的唇間。這個吻很輕，卻帶著無盡的眷戀和不舍。

“我也愛你，“他輕聲說，“永遠愛你。“

這一刻顧言崩潰了，他還是沒有辦法看著林夏在他眼前慢慢死去，他開始一邊抱著他一邊和林夏說著話“林夏！快醒醒，我不想讓你離開我，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考同一個大學我們不能在這里半途而廢”

“我當然記得，我想和你一起去一個大學，想和你一起吃飯，想和你一起…”

說到這里林夏看著沒有聲音了救護車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