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銅錢索魂

蘇晚晴的羅盤在電梯里第三次脫手時，直播間的在線人數突破了十萬。這個穿著湘繡馬面裙的姑娘調整云臺穩定器，讓鏡頭對準瘋狂旋轉的青銅羅盤：“家人們，這個明代法器現在轉得比賭場輪盤還快，說明我們離'那個東西'越來越近了。“

彈幕突然被雪片般的“危“字刷屏。蘇晚晴抬頭看向樓層顯示屏，15樓的指示燈明明滅滅，轎廂卻仍在上升。當數字跳到17時，她迅速將朱砂筆橫咬在口中，左手從漢服廣袖里抖出七枚鎮魂錢。

“十七樓根本不存在。“她將銅錢按北斗七星狀貼在轎廂地面，“開發商交房時說過，這棟公寓只有十六層。“

電梯突然劇烈震動，照明燈管接連炸裂。在手機補光燈的冷光里，蘇晚晴看見轎頂滲出黑色黏液，某種多節生物正從檢修口緩緩垂落。彈幕瘋狂滾動著“頭頂！“的警告，她反手抽出背后的七星銅錢劍，劍鋒挑起的瞬間，二十四枚古錢同時發出清越嗡鳴。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咒文響起的剎那，銅錢劍迸發金光，將垂落的觸須灼成青煙。電梯恢復正常運行，蘇晚晴在15樓跨出轎廂時，瞥見顯示屏殘留著血紅的“17“。

1507室的門鎖有被撬動的痕跡。蘇晚晴用羅盤掃過門檻，指針突然指向天花板。她在吊頂夾層發現半截焦黑的招魂幡，幡尾系著帶芯片的電路板——這正是整棟公寓WIFI信號的中繼器。

“果然是把道術和科技融合了。“她對著鏡頭展示電路板上蝕刻的往生咒，“難怪每個連上網絡的住戶都成了活體天線。“

直播間突然卡頓，畫面出現大量噪點。當信號恢復時，觀眾們驚恐地發現蘇晚晴背后墻壁上，正緩緩浮現出數十只蒼白的手印。她頭也不回地擲出銅錢劍，劍鋒釘住的墻皮簌簌脫落，露出后面密集的鎮魂釘——每根釘帽都刻著住戶的身份證號。

“這是民國時期茅山派的'七星鎖魂陣'。“蘇晚晴用放大鏡對準釘身的血符，“但被改良過了，你們看釘子連接著網線接口。“

彈幕突然被血色覆蓋，評論區彈出數百條三年前的留言：

“別信開發商！他們在混凝土里摻了骨灰“

“每戶配電箱都藏著微型棺材“

“快逃！WIFI密碼是倒念的往生咒“

蘇晚晴的智能手表發出尖銳警報，心率顯示飆升到140。她將桃木劍橫在胸前，緩緩推開浴室門。鏡面蒙著層灰白霧氣，水龍頭正滴落黑色黏液，淋浴間瓷磚縫里長出細密的黑色菌絲。

“有緣人...“鏡中突然浮現紅衣女人倒懸的臉，“戌時三刻...“

蘇晚晴咬破指尖在鏡面畫出血符：“五星鎮彩，光照玄冥！“鏡中景象應聲碎裂，露出后面被符紙封住的通風口。當她用羅盤撬開擋板時，腐臭的尸氣撲面而來——管道里積滿槐木碎屑，其間混雜著人類指甲和牙齒。

直播突然中斷。蘇晚晴發現手機信號格變成骷髏圖標，彈幕區被同一句話刷屏：“快逃主播！你在所有直播間畫面里都是倒著的！“

整層樓的燈光開始頻閃。蘇晚晴從漢服暗袋摸出祖傳的犀照燭，幽綠火光中，走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腳印。那些腳印朝著1507室匯聚，每個腳印中心都嵌著枚帶血的鎮魂釘。

“來而不往非禮也。“她將銅錢劍插進地板裂縫，劍身立即浮現血色紋路。當第一波腳步聲逼近門口時，蘇晚晴猛然抽劍劈向虛空，劍鋒斬斷的竟是一根光纖電纜。斷口處噴出腥臭的黑血，走廊響起無數怨靈的慘叫。

手機突然恢復信號，直播間彈出林深的私信：“千萬別用電梯！“附件是段模糊視頻：紅衣女人正從17樓電梯井倒爬而下，她的四肢關節處安裝著信號放大器。

蘇晚晴沖向消防通道時，聽見樓下傳來銅鈴聲響。在14樓轉角，她撞見抱著錫罐的王美鳳。清潔工的工作服沾滿香灰，手里拖把滴落的液體在地面畫出詭異符咒。

“姑娘，接住這個！“王美鳳拋來老周的鑰匙串，“去地下三層！“

銅鑰匙插入B3層門禁的瞬間，整座停車場響起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蘇晚晴的羅盤指針垂直向下，犀照燭的火光映出地面巨大的鎮魂陣——七口槐木棺材呈北斗狀排列，棺蓋銅鏡里映出的竟是直播間畫面。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

銅錢劍劈開第一口棺材時，腐臭的黑霧噴涌而出。棺內尸體穿著現代裝束，胸口貼著帶二維碼的符紙。蘇晚晴掃碼后跳轉到三年前的新聞頁面：“青嵐公寓建筑工人離奇猝死，家屬獲百萬封口費“。

第二口棺材突然爆裂，紅衣女人尖嘯著撲來。蘇晚晴旋身避開，劍鋒挑開對方的紅衣下擺——腰部纏著刻滿符文的服務器芯片組。當銅錢劍刺入芯片時，整棟公寓的燈光同時熄滅，無數手機從窗戶墜落，屏幕碎裂聲此起彼伏。

“戌時三刻到了。“紅衣女人的聲音突然從所有電子設備傳出，“該收網了。“

蘇晚晴抹去嘴角血跡，將七枚鎮魂錢按七星方位嵌入地板。當最后那枚“天樞“錢歸位時，棺材陣中央升起青銅棺槨。棺蓋緩緩滑開，露出里面由光纖電纜編織的骸骨，骸骨手中握著部正在直播的手機。

“家人們，最后給你們看個大寶貝。“蘇晚晴將鏡頭對準骸骨心臟位置的芯片，“這就是整棟公寓的靈異服務器——用百年怨氣當能源的量子計算機。“

直播間人數突破百萬的瞬間，骸骨突然睜眼。蘇晚晴拋出銅錢劍貫穿其眉心，反手用朱砂筆在棺槨刻下雷符。當驚雷劈碎地下三層天花板時，她聽見林深在樓上大喊：“WIFI密碼是倒念的往生咒！“

整棟公寓的電子設備同時發出尖嘯，紅衣女人在聲波中扭曲消散。蘇晚晴跪地咳出黑血，看著直播間最后一條彈幕：“主播小心背后！“

青銅棺槨的二維碼突然亮起紅光，掃描結果顯示出一串倒計時：23:59:59。七盞長明燈在廢墟中亮起，火光里浮現出六張驚恐的臉——正是開發商團隊和三年前的建筑承包商。

“天地銀行提醒您。“機械女聲從地底傳來，“陰債逾期，利息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