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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替身

“哈?”薄心像是聽到了極其荒謬的笑話,輕笑出聲,眼神玩味地掃視著章彬和李念,“問不出所以然,所以開始詐供?章警官,李警官,這合規(guī)嗎?”

薄心話語和表情似有激怒李念的意圖,然而,出乎意料,李念并未如她所愿暴跳如雷。

“詐供?”他臉上甚至沒有明顯的怒意,只是站起了身,走至薄心面前,將一支錄音筆放在桌上,“那你,自己聽聽?!?

播放鍵按下,錄音筆里響起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孔小媛,你去薄心床上找她了?”

幾秒的沉默后,熟悉的女聲顫抖著回答:“是的。”

“什么時候去的?”

“就在大家都上床之后。”

“為什么去找她?”

“我……害怕,她們講的鬼胎的故事嚇得我睡不著……我們之中就屬薄心膽子最大,所以我就去找她……”

女聲有些沙啞,但好在語句意思還算連貫清晰。

男人追問:“然后呢?你看到什么了?”

錄音筆里又是一陣沉默,背景音里似能聽到醫(yī)用監(jiān)護儀的“滴滴”聲。

但這次的沉默過于久了,于是男人第一次提醒:“孔小媛,告訴我你看到什么了?”

而就在這時,錄音里孔小媛的狀態(tài)似乎是突然急轉(zhuǎn)直下:

“薄心……不是……”她的聲音開始劇烈顫抖,語句也不再連貫,變得破碎而短促:“白色!臉!不是薄心……好可怕……我好害怕!”

錄音里傳來一陣衣物的摩擦聲,挪動錄音設備的雜音傳出,男人聲音帶著急切:“別激動,你先說,薄心在不在床上?”

“在……不,不在……”孔小媛語氣混亂,在出現(xiàn)了一個肯定的答復后,很快又開始自我否定,“這不是她……不是她……”

“什么不是她?薄心到底在不在床上?不在床上那床上是誰?”男人語氣加重,第二次提醒。

而這次,孔小媛聲音陡然拔高,整個人像是崩潰了一般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

“薄心不在床上……床上另有其人!白色的人臉!”

尖叫完最后一個字,她的聲音早已是沙啞無比,好像是被困于沙漠里的人,燃盡了最后一點的水分。

背景音的醫(yī)療儀器“嘟嘟嘟”的瘋狂報警,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另一位女士嚴厲的聲音響起:“患者情緒波動太大,請你立即離開?!?

錄音到此,戛然而止。

審訊室內(nèi)陷入寂靜。

薄心表情不顯,內(nèi)心卻掀起驚濤駭浪,久久難以平靜。

這聲音確實是孔小媛無疑,可是,內(nèi)容為什么和她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

她清晰記得,熄燈后自己一直沉睡在上鋪,直到母親電話驚醒。

而且,她沒有夢游的習慣,睡眠又一向很淺,身處上鋪,如果有人上來自己不可能不醒。

可,為什么孔小媛說她不在?

而且,聽錄音里的孔小媛身處之處好似是,醫(yī)院。

“孔小媛她怎么了?為什么會在醫(yī)院?”薄心抬眸看著李念問道。

“這就要問你了,”李念冷笑一聲,幽幽開口:“你離校那天,她精神就崩潰了?,F(xiàn)在在精神科接受治療,診斷為‘急性應激障礙伴驚恐發(fā)作’——醫(yī)生說,是受到了極端恐怖的驚嚇刺激?!?

薄心喉頭一緊,眼神開始渙散起來,再次深深的思索著腦海中的內(nèi)容,卻只感覺那種像是被油糊上的感覺又出現(xiàn)了。

等等……白色的人臉?

這個描述好像有些熟悉。

實驗樓里那個白色紙人臉的皮鞋男影像猛地閃過腦海,驚得她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可能!

紙人能力和皮鞋男都在進入小說世界之后才出現(xiàn)的,完全就不可能在宿舍里出現(xiàn)像孔小媛所描述的白色人臉。

除非自己的記憶被篡改過,或者,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遠比她想象的復雜詭異?

否則,就是這個錄音本身……或是孔小媛……有問題。

“想好了嗎?”李念收回錄音筆,撐著雙臂俯視著薄心,“你不在床上,你去哪了?解釋一下白色的人臉是怎么回事吧?!?

“解釋什么?雖然大家總是調(diào)侃大學生清澈而愚蠢,可不代表他們真的傻吧?”

薄心深吸了一口氣,將腦海中法醫(yī)薄心對法律程序的記憶重新回顧了一遍,而后,緩緩開口:

“第一,此時的孔小媛明顯處于精神崩潰的狀態(tài),一個精神狀態(tài)如此不穩(wěn)定甚至需要醫(yī)護人員介入的人,她的證詞有幾分可信度?

第二,你們誘導性提問,是可以出現(xiàn)在詢問程序里的嗎?

第三,你們口口聲聲說我亂搞鬼神之說是封建迷信,我請問,你們用一個精神崩潰的女孩口中含糊不清的白色人臉來指控我,這難道不算雙標嗎?

我是嫌疑人,但也享有法定權(quán)利。如果你們罔顧程序正義,急于求成制造冤案,我有權(quán)立即申請律師介入,并對你們提起程序違法的控告!”

“你!”李念的臉色瞬間鐵青,拳頭緊握,一步上前,他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純良無害的人居然這么難纏。

“李念!”章彬厲喝一聲,一個眼神投了過去,李念這才強壓下怒火收回了手。

二人打開了審訊室的門正欲離開這時,只聽得身后薄心突然問道:

“我什么時候可以出去?”

“不急,要么你就主動交代,要么就等24小時我們找到證據(jù)為止。”說完,章彬不再看薄心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審訊室。

房門“啪”的一聲關上,李念牙關咬得咯吱作響:“老子就不信了,一個剛上大學的黃毛丫頭,嘴能硬到這種地步,真能一個字有用的都撬不出來?!”

“夠了!還是太慣著你了?!?

二人的聲音越來越遠,整個審訊室又陷入了一片寂靜。

“24小時……”薄心抬眼看了眼時間:早晨7點45分。

“雖然距離陰間編輯部要求的24小時內(nèi)登陸時限未到,但,現(xiàn)實世界的白天等于小說世界的夜晚,我這次登陸時又一定會從離開的原點上線。為了防止自投羅網(wǎng)和小黑在210宿舍的守尸,那么必須趕在中午12點前登陸才行?!?

她環(huán)顧狹小封閉、無窗、需門禁卡進出的審訊室,出去她倒是沒問題,但之后呢?

薄心突然一拍腦袋:“對啊!差點忘記了件事!”

之前身體的抽搐并非低鈣,而是書域能力吞噬鬼域殘體后升級了!

意識沉入腦海,書域能力吞噬了鬼域殘體之后,二者相融呈現(xiàn)出了一種詭異的狀態(tài)。

光看外表,舊紙的淡黃色被黑色的如同血管樣的蛛網(wǎng)覆蓋,

而書域能力發(fā)動后,收納上限增至8個,她的周身出現(xiàn)了一片半徑為一米的黑霧區(qū)域,在這片區(qū)域里,可以不用實際觸摸就能進行收納,并且,新增收納非活體的功能。

與此同時,精神力同步升級,由紙絮級變?yōu)榧埫}級,即字面意思的精神力如血脈蔓延,不僅可以化紙為刃,還可一分為二,同等能力不變,紙人新增鎮(zhèn)壓低級鬼怪的功能,并吞噬這些鬼怪達到自我成長。

薄心看著舊紙上的血字,心中這才覺得寬心些:“這才像點樣子嘛?!?

“一分為二……”腦海中突然冒出了個想法:“要不要分出一個紙人留在這里當替身?”

可這個念頭又被立刻否決:“如果我進入小說世界,對紙人的控制還存在嗎?紙人會不會直接消散?”

她看向墻角的監(jiān)控攝像頭——自己突然消失變成紙人,這畫面光想想就很驚悚。

而且,下次回來又得面對這種被動局面,實在頭疼。

可就在這時,監(jiān)控探頭的紅色指示燈突然一滅,隨后,審訊室的門鎖“咔噠”一聲輕響,被人從外面打開。

來人,是李念,他反手關上了門。

漆黑的監(jiān)控,冷漠的不帶一絲表情的人臉,薄心心中頓覺不妙。

刻意將監(jiān)控關閉,他不會是要刑訊逼供吧?

“你……”可就在薄心正對上李念眼睛的瞬間,話音生生卡在喉嚨中。

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睛,而是一顆非人的、綠色的豎瞳!

薄心大張著嘴,剛想再說什么,又一次硬生生憋下,眼睛卻越瞪越大。

李念的身體赫然在她的面前扭曲軟化起來,男性的特征迅速褪去,長發(fā)蔓延,他的臉,竟扭曲變成了一張和薄心自己完全一模一樣的臉!

這個頂著薄心面容的“人”,一言不發(fā),伸手抓住薄心的胳膊,力道奇大,不容抗拒地將她從審訊椅上拽起。

然后,它自己平靜地坐了上去,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仿佛本就該坐在那里。

薄心震驚的看著眼前這詭異一幕,電光火石間,一個名字閃過腦?!谪垼?

薄心深深地看了它一眼后,心念急轉(zhuǎn),鬼域瞬間發(fā)動,濃郁的黑霧從她周身涌出,將她徹底包裹。

在黑霧的遮蔽下,她如同融入陰影,悄無聲息地穿過緊閉的審訊室門,消失在外面的走廊里。

一路暢通無阻,沒有任何警察注意到這團移動的陰影。

她一路狂奔出警局,閃身鉆進附近一條無人的小巷。

在確認安全后,她迅速將意識沉入:【是否開啟今日寫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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