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去不去冒一根兒？”剛應聘到這個公司的前臺，就遇到一個很隨性的前臺小妹兒。

“哦~嗯？什么是冒根兒？”我才登錄上公司的打卡系統，連公司有幾間辦公室、幾個部門還沒來得及看。

“你不是本地人啊？”她眨巴著被妝造過的大眼睛稀奇萬分的望著我，看出我是真的一臉疑惑，無奈的笑了一下，順手將工作臺下的私人小包抽出來，往腋下一夾，“就是上個廁所。去不去嘛？”

剛想婉拒，轉念一想：初來乍到不要和同事疏離，順便看下衛生間在哪里，也是為了日后方便。“好的。”順手抽了兩張紙便緊跟在小妹兒身后。

小妹當時年齡很小的，可是妝造很濃，既然公司沒說什么，那便是她的自由，再說，我倒也覺得展現了她個性的一面，微卷的長發隨意的扎個馬尾，不符年齡的工裝有點大，但不妨礙她纖細的雙腳踩著高跟鞋，一路速走。我盡量利用身高優勢，保持著節奏與她同行。

“公司人不多啊。”我好奇的問。

“都在外面跑銷售聯系業務呢，常在辦公室的就老板、你我、會計和出納五個人，對了，我要提早定午餐了，今天老板娘也要來，不知道在不在這吃午餐。我先點上再說。”我站在她衛生坑位不遠處等她，也驚訝她的“經驗老道”，能在上廁所的時候把持什么的問題說的這么云淡風輕，倒是我這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汗顏了。

一陣煙味襲來。“你抽煙啊？”我一邊掩著鼻子一邊問。她打開門，用腳尖把掉在地面的煙蒂踩了踩，又拿張紙巾墊在兩指間，很嫌棄一般的將煙蒂捻起又順勢丟進垃圾桶，這才走向洗手臺回我，“嗯，初中的時候就抽了，戒不掉，到現在都三年了。”她甩了兩下沾水的手，就舉在身前的空氣中，像彈奏鋼琴一般，一甩頭，“走！”

我倒像個小妹兒一般的跟在她身后。

“信不信我給老板告你，擅離職守啊？”前臺一個高大精神的身影，邪魅的歪嘴一笑，對著小妹兒說，突然看到小妹兒身后跟著的我，他不自覺的直了直身板，因還陌生，我也只禮貌性的點頭微笑一下。

“告我？我帶新人熟悉環境去了，你怎么今天回來了？不是喊你出差到明天的嗎？我的午餐都定了，沒有你的份兒哦。對了，我去問一哈老板娘今天在不在這吃午飯。”小妹兒一頓語言輸出，繼而身影倏忽不見了。

只留下我與他尷尬的面對面，他點了下頭，指了指辦公室方向，我也慌忙在電腦上敲敲打打，假裝很忙的樣子。

“還好，今天老板娘的午飯給你。”我不禁暗笑小妹的豪爽，整個公司都回蕩著她的聲音。

“他也是我們公司的銷售人員？”小妹兒剛坐下，我就好奇的問。

“他？”小妹兒俯在我耳邊說，“是我們老板的打手，嗯······保鏢，知道嗎？”

我一愣，也壓低聲音問：“咱們老板不是做名酒生意的嗎？有那么危險的事情嗎？”

“哈哈~逗你的，我也不曉得，可能是些擋酒啊撐場面的事情吧！你化不化妝？我的假睫毛今早沒粘好，要掉的樣子。我重新搞一下。”小妹兒在工作臺大張旗鼓的擺起了化妝品。

工作還可以這樣？我驚呆了，不擅化妝的我連忙擺手，“你這被老板看到要挨說了吧！”

“老板吧，除了五短身材，對員工的包容度還是不錯的。”她自顧自的在一面小鏡子前擺弄起來。

雖說不能以貌取人，但是確實矮胖的身材，什么時候都笑容可掬的樣子，也許就是他看著不嚴肅，所以我就選擇入職了吧。這出去談生意，似乎的確是要撐場面的。

午餐他并沒有出現，小妹兒把一個飯盒給他端了出去，我也不適應陌生人擠在一個辦公室就餐，“小陳是吧？我是咱們公司的財務，她是我們公司的出納，來坐這，別客氣。”兩位大姐倒是看著樸實真誠的，我放心的坐在她們身旁。“來，BOSS，坐這。”小妹兒一見老板進門，趕緊起身讓座到我身邊，我尷尬的直了直腰，不知是該站起來，還是該假裝沒看到，只有假裝分發餐具。

老板笑瞇瞇的看著我，又環視了一圈后坐在我身邊，對著小妹兒客氣道，“你坐你坐。”然后對著旁邊的我說：“小陳，剛來多跟著她熟悉下公司啊，下午跟我出趟門，來，吃吃！”我嗯了一聲，別扭的吃完了一餐，老板吃完就先回辦公室，臨走不忘叮囑“小陳，別忘了四點提醒我出門。”“好的，老板。”財務大姐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小妹兒動作麻利，“我去給BOSS洗調羹，你把這些丟門外垃圾桶就是了。”

“啊？調羹？”

“嗯，你沒發現BOSS沒用筷子嗎？他不會，他只會用調羹。”

“哦。”不禁回憶剛剛夾菜的場景，老板不會用筷子嗎？他好像·····少了兩根手指，算了，這個公司太神秘，日后真相肯定會慢慢浮出水面的。

四點我跟在老板身后下樓，他已經在駕駛室等著我們了，不知為什么，看到他在，我竟莫名的心安。

“去百貨大樓。”他一言不發，戴著墨鏡，身子板正的打著方向盤，老板在后座，我在副駕駛。

“你在停車場等我們，等我電話。”老板交代完就帶著我進了大樓。我好奇的扭頭看了他一眼，他真是惜字如金啊，甚至連表情都那么單一。

“小陳啊，你喜歡什么牌子的衣服？隨便挑！這家的怎么樣？”老板笑瞇瞇的問我。

“啊？老板，這不好吧！我初來乍到，怎么能讓您買衣服呢？”我不知所措的站在他身邊，好像周圍品牌店長的目光都向我刺來。

“你以后都要跟著我出差的。要一身有點檔次的工作服，這也是工作內容的一項，叫包裝。學到了吧？”他示意一家店長給我推薦職業裝。我支吾著，打心底里只想做個像小妹兒那樣的蹲守工作。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一面示意店長催我去試裝，一面低聲說，“你也看到我公司了，需要兩個前臺嗎？你就做我的行政助理，沒經驗沒關系，我慢慢教你。去試下這套吧。”

小妹兒剛來公司的時候也這樣嗎？可是小妹兒的工作服明顯不大合身啊。

“老板，這衣服都太貴了，我掙了工資再來包裝吧，我先學習著前臺的業務。”我遲遲不肯走進試衣間。

“小陳，”老板的臉突然嚴肅起來，“你莫要把我想歪了，真的是馬上全國最大的訂貨會就要開始了，我覺得你很適合去跟我出差，與哈安國簽訂單，這樣，送給員工一套工作裝怎么了？”

店長也是善于察言觀色的，馬上笑著推我去試衣間，說：“是了是了，老板搞大生意的人，你得匹配啊，試試這套，不合適我再給你搭一套。”

黑色的喇叭形長褲，黑色的襯衫，青灰色的掐腰小西裝，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恍惚了，除了校服與休閑裝，我還有這樣的一面。

老板很滿意的去結了帳，幾大千。“老板，又不打折扣，這套太貴了，要不我重新選一套吧。”

“欸~這套合適，你看，你的氣質一下都出來了，老板您說呢？”店長開心的開著單子問，老板的眼底透出一絲光，“以后每天你都穿這套來公司上班。”說完就打電話聯系他開車來門口接。

每天穿······確實工裝無疑了。再次坐在副駕上，沒有看到想象中他欣賞的神情，反而更嚴肅了呢。我剛被新裝撐起的自信瞬間消失了不少。

“老板給你買的新衣服？”前臺小妹兒悄悄問我。

“嗯，說是工裝，每天必須穿。”我皺著眉頭回，確實第一次就接受老板這么重的大禮包，怎么都容易令人想入非非，雖然我不諳職業之道，但綜合店長的神情，他的態度，小妹兒的詢問，我似乎反應過來，我上鉤了。

恰好老板從前臺走過，小妹兒也真敢問，“老板，我的工裝呢？小陳的工裝好巴適哦，你看我的這個裙裙，角角都遭咯。”小妹兒撅起委屈巴巴的嘴。

“哈哈你這個娃娃，小陳是要代表公司出差的嘛，對了，讓你定的票定好沒？”老板真是什么都能應付過去啊。

“定了，沒有飛機票了，只有火車臥鋪票。”小陳立即回到工作狀態，我覺得這身工裝穿在她身上才是應該的。

“好，我看看票的信息。嗯······這個位置也分太開咯，來把這兩個鋪位調整一下。”老板說話聲音越來越低。

“對了，小陳你跟我那個保鏢溝通下行程，然后就下班咯，后天我們出差。”老板交待完便自顧自的走了。

他有間獨立的大辦公室，我站在門口，透過模糊門窗看到他的身影，恰好柔和的日光從他背面打著一道暖橙色的光，我看的一時失了神。

“小陳，站這干嘛呢？”身后突然傳來財務大姐的聲音，驚得我立刻敲響了面前的門，回頭笑著說，“找他。”財務大姐笑著點點頭，“哦，你們倒是年齡相仿的。”說完留下一頭霧水的我站在門口。

“吱呀~”門突然被打開，那道暖橙色的光剎那間將我擁抱，“你找我？”他站在門口，我須仰著頭看，他的眉眼清秀，鼻梁高挺，一笑嘴角就露出意味深長的魅惑感。

“哦~對，那個~”我語無倫次的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

“你慌什么？進來坐下慢慢說。”他笑著把我讓進了辦公室，示意我在他辦公桌的對面皮椅上坐下。

“你的辦公室挺寬敞啊，你在忙著看書？”看著他合上辦公桌面的書，我問。

“哦，隨便看看。”他謙虛的笑道。我以為的保鏢就是肌肉發達，注重外修，沒想到他還內修。

“《道德經》可不是誰都能隨便看得進的。”我的語氣帶著一絲崇拜。

“以前我的父親愛看，他去世后，我也拿來翻翻。來，喝茶。”他遞給我一杯新泡的茶。

我抿了一口，茶香，暖光，書，他徹底的將我吸引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父親······”

“我是我爸的老來子，我出生的時候他都六十多了，他剛走的日子是很難捱，但是現在我已經走出來了，所以，還好。”他的眼神告訴我，他在努力讓自己情緒平穩。“我有時不回辦公室，你喜歡的話，可以進來休息，翻書。對了你說你找我什么事？”

“哦，老板說讓我找你溝通下后天出差的行程。”

聽我說完，他皺了皺眉頭，回應道：“知道了。”停頓了一下說，“到下班時間了，我請你吃串串走。”

“啊？我租的房子離這挺遠的，我怕趕不上公交車。”

“不會的，趕不上我走路送你回去。”他開玩笑的說，我一陣歡喜，“小妹兒下班沒，喊她一起。”我喝的半口茶抵在喉嚨，“不知道，我去看看。”我逃似的跑出他的辦公室。

串串店離公司不遠，但也要走三五分鐘。小妹兒跟他更熟絡些，一路上就聽他們聊游戲，聊香煙，而我，只默默的跟在他們身后。

到了地方，我抬頭一看“廁所串串”？服了，怎么吃的總跟廁所文化綁在一起了。

“別看名字味道大，串串味道確是很不錯的。”他笑著對我說，示意我坐在他旁邊的一張小凳上。

果然，美味的食物會讓人忘卻那通俗的名字。

“老板讓她跟我兩個人溝通行程，我兩個還不是聽安排。”他先把話題轉到工作上。

“是啊，明擺著嘛。”小妹兒回應道。

我瞪著兩眼等待下文，明擺著什么?小妹兒比我解讀的深刻多了。

“試探。”小妹兒將一截肥腸塞進嘴里補充了兩個字。

好像只有我是門外人，什么試探？小妹兒“噗嗤”笑出聲來，押了一口啤酒，“全公司都看出來，就你啥子都看不清喲。老板想追求你！”

“你自己多提防著點兒，BOSS可不是什么好人。”他認真的看著我叮囑，用啤酒杯輕輕的碰了下我的茶杯。

其實我有猜想，只是我更愿意把人往單純的方面想。這老板的笑瞇瞇，看來我要聽人勸吃飽飯了，尤其是來自他的叮囑。

一個人坐在回家的公交車上，內心是孤寂且傷感的，為什么這個世界一定要這么復雜？就不能單純的上個班？

“這個鋪位是怎么安排的！”好不容易擠上火車的我第一次看到老板發怒的樣子，可是，轉而他又瞇起了雙眼，他看到雖然是兩張中鋪，但是我與他的是相對的，“還是會安排的，哎，這票也不好定。”

相對的兩張中鋪距離這么近，跟兩個人躺在一張雙人床似的，讓我很別扭，放下老板的公文包后，我借口去衛生間，然后茫然的在人群中擠，雙目卻在四處搜尋他的身影。他也適時的在人群中露出肩膀和腦袋，那么醒目，我帶著滿臉控制不住的笑意在攢動的人群里，一點點的向他靠近。

“喂！”在快靠近他的位置，一個旅客的背包沒有成功的甩上貨架，朝我腦袋砸來，我對這些毫無所知，只看到他一瞬的緊張神色，伸手在我腦袋上方接住了那背包。“小心點兒嘛。”他嗔怪那背包的主人。“是咧是咧。”那人歉意的點頭。

“你的鋪位在哪里？我不想睡那鋪，躺下感覺臉能懟著臉了。”我滿臉不愿的抱怨。

“我在另一個車廂，上鋪，你可能爬都不好爬上去。走，我去看看你們的鋪位。”

我又轉身向那惱火的中鋪走去，他在身后，像老鷹護食一般的張著雙臂，從人群中穿行。當我們兩個人同時出現在老板面前時，老板臉上閃過一絲的不悅，很快被粉飾成了平靜。

他假意問老板：“你們睡這兒啊？我在東頭另一個車廂，這定下鋪好了，中鋪有點兒擠啊。”

我自顧自的爬上中鋪，感覺只能匍匐行動。

老板笑著也爬上中鋪，說，“特殊時期不好訂票的嘛，將就一下明天就到了。”

看著老板離那么近的臉，我趕忙扭頭看著上鋪的底板。

“側著睡對身體好。”老板對我說，我假裝沒聽到，他見我不搭理，便用手拍了拍我的手臂。他一個箭步擠到我和老板中間，問：“老板你喝不喝水？”

“不喝，大晚上喝啥子水嘛，廁所也不方便！”聽到老板沒好氣的聲音，我暗暗發笑，他又扭頭假裝問我喝不喝水，我搖頭，他擠了擠眼回自己的上鋪去了。

一晚上的提心吊膽，我不敢面朝隔板，怕老板又用他的手指戳我背，就這么硬生生的平躺著假裝熟睡到天亮。我早早的收拾停當，就去找他，“我剛準備去找你們呢，這么早就醒了啊？”他收拾著提包。

“如日如年。你還真是出差啊，帶著包。”我調侃道。

“都是老板的，我就戴了副墨鏡。”

老板再次看到我們兩同時出現在眼前，這次沒特別的表情，似乎心底已經有了什么盤算。

訂貨會人山人海，我們在會議廳與哈安株式會社簽了訂單，老板很高興，晚上又請了據說是這個行業的大佬吃飯。

所謂的大佬從進門就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著我，我故作鎮定的將他們迎到餐廳包廂。

“你們的酒好，我早就聽說，不知道你們自己是個什么量呢？”那大佬松了下自己的領帶，雙頰已然泛紅，老板打著哈哈眼，“我的量可比不過您，我再喝下一杯就要在你面前出糗了。”

“你太謙虛了，她可是一滴酒都沒喝呢，她代你，也可以。”大佬斜睨著盯著我。

“她剛大學畢業，還不會喝酒，我喝了吧。”說完，老板端起酒杯準備一飲而盡。

“搞什么？你做了這么久的酒生意了，缺這一杯嘛？”大佬滿面通紅，氣呼呼的一拍桌子。

我也氣不過這氛圍，不就喝杯酒嘛？我給自己斟了滿滿一紅酒杯的白酒。

他一把奪過酒杯去，仰頭將杯子倒了個干凈，笑著說，“和氣生財，她對酒精過敏，我陪你喝盡興。”

大佬遲疑了一下，笑著說，“小伙子霸氣，好，你陪我喝就不能按杯子算了，按瓶算，你半瓶我一杯，怎么樣？”

我看著他泛紅的臉，擔心的抬了抬手，想拒絕他的幫忙。他笑著拿過一瓶酒新開的，用手輕輕的按了下了我的手，“能陪您喝酒是我的榮幸，還能怎么樣！來。”說完，咕咚咕咚真真實實的罐了半瓶。大佬滿意的回了一杯。

我緊張的看著他的變化，臉有沒有變更紅，眼神有沒有變迷離，他吃了口菜，回頭看了眼我，低聲說到，“沒得事，你幫我倒杯水。”然后示意我那半瓶酒。我點點頭，彎腰將那半瓶酒提溜出包廂，讓服務員倒了個干凈，罐上半瓶涼白開，重新貓回包廂，遞給他。

“小伙子，我喝不動了，下次你來我先跟你喝，跟年輕人喝酒，干脆！”大佬搖搖晃晃的站起身。

“再喝這一杯，我們就結束好不好，今天一定要盡興。”大佬拗不過他，只得又追了一杯，他拿起瓶子咕咚咕咚罐了起來，差點嗆出喉嚨，他皺眉看了眼我，無奈的笑笑。

大佬是連步子都不知往哪個方向了，我剛準備攙扶，老板喊住了我，示意讓他送大佬回房間休息。他看了眼我，又很干脆的答應下來，攙扶著大佬回房間休息去了。

酒桌旁的的陪客都三三兩兩的散去，只剩我跟老板。“老板，您也回房休息吧？”

“太暈了，我也站不起來了。”老板趴在桌邊做渾身無力狀。我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他后半場壓根就沒喝一滴酒。但還是說，“那我扶您去房間吧。”他得了意的搖了搖身子站起身，也超不過我的肩。我彎腰像扶著位老大爺，剛走出餐廳，就看到他匆忙趕來，額間有細密的汗珠，“我來送老板去休息，你也早點休息吧。”

我竊喜的連聲答應，“嗯，這是房卡，辛苦你了。”然后從老板的臂間抽出手來。

回到房間，沖了個澡，穿著浴袍躺在松軟的大床上，腦海里盡是他為我擋酒的畫面，我的心不自覺地怦怦跳起來。

一條信息的提示嚇我一跳。

是老板的：“小陳，睡了嘛？今晚能不能陪陪我啊？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話，我可以去你房間，你給我回信息我就過去，我知道你的房間號。可以嗎？請速回我信息。”我一陣害怕，趕忙赤腳給房門又加上一道鎖，卻還是不放心，肯定是要裝死不回這信息的，但是老板萬一找前臺要了這房的房卡怎么辦？

老板不甘心的又把信息重復發了兩三遍，我實在見熬不住，轉手把信息轉發給了他。

他沒有立即回信息，想必是已經睡了吧。

看著窗外，無助感襲上心頭，他也是要拿工資的人，怎么會為了心中的不平前來阻止呢？眼淚從眼角滑出，冰涼，用舌尖舔了一下，酸澀。

“叮咚”門鈴響起，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所有的不安畫面交疊出現，呼吸伴隨著恐懼而生。裝死！裝死到底！

門鈴又響了三下，一條信息閃出，是他，“我在門外，你穿好衣服我帶你吃東西。”

一看就是借口，誰半夜吃東西？再說半夜哪來的吃的？但我還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沖出房去。

他愣了半晌，“這······這么快！”

那一瞬間，我是想撲進他的懷里的，想吐露我的委屈我的恐懼，以及對他的感謝，然而，理智拉住了我。我努力的讓自己鎮定，“我一直穿著外套，想得萬一有狀況，跑得快些。”

他嘆了口氣，“害怕了吧。你晚上也沒怎么吃東西，走，我帶你吃好吃的。”

“嗯”，走在他的身邊我感受的盡是心安。他把我領進一個小包廂。

“我以為你只是說說，真的有吃的啊？筍片炒肉，毛血旺？”剛才的恐懼與委屈一掃而光，我拿起筷子就往嘴里送。

“味道如何？”他小心翼翼的問。

“好啊，太美味了。怎么？不會是你做的吧？”我停下筷子看著他的小表情。

該死又是那邪魅一笑，“嗯。廚師都下班了，我讓廚師長通融一下，用余下的菜料給你做兩道菜。”

“想不到你還有這么一項高級技能呢？我對你真是刮目相看啊！”看著我大快朵頤的樣子，他也開心起來，滔滔不絕的給我講做菜的程序，講他的寵物狗，講他母親再嫁，講他才學會的獨立打拼，問我他戴墨鏡的時候帥不帥······

歡愉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不知不覺天大亮，老板打來電話問我去了哪里，我連忙收拾心情，出門去訂早餐，按計劃的行程安排車輛，老板也假裝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只是對他，多了幾分沒好氣，他也不反駁，如以往一樣話極少。

日后的工作又回歸到了平淡，我喜歡去前臺與小妹兒一起坐著，看她什么都不在乎的豁達總是能讓人舒心不少。

冬去春來又是一年。老板召集我們開會，“咱們業務發展的順利，要搬去一個高檔小區，換個更霸氣的辦公地點，你們把各自的辦公用品收拾起來，月底我們就搬。那個小陳，你來辦公室一趟，我有事情交代你一下。”

“好的。”自從出差后，我是非必要不進他的辦公室。

“來，小陳，坐！”老板示意我坐在他辦公桌的旁邊一張椅子上，離他特別的近。我選了個側擺的沙發坐下，“沒事兒，老板，您說，我坐哪都一樣。”

“嗯······好。對了，聽說你現在住在J區是吧？離我們這上班很遠呢！”老板還是笑瞇瞇的裝備。

“嗯，每天跑都習慣了，每天來回四個小時路程吧。”

“哦，我們新搬的地方更遠，你那里更不方便了，你坐那里陽光還是有點曬，你坐過來嘛！”

“沒事老板，我坐這就可以了，曬曬更健康。”我連忙推辭著。

老板已站起身，走到我身后，由于身高原因，只拉攏了一半的窗簾，“拉不上了，你有沒有考慮在我們公司新地址的附近租房子呢？房租我可以給你掏，你不用每天跑的那么辛苦！”

他的聲音在我頭頂上方停留片刻，我正準備搖頭，他的手撫上了我的頭頂，我立即從沙發上彈跳起來，“不用了老板，太遠的話我可以考慮其他的方式，沒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奪門而出的我路過他的辦公室，他不在。一股屈辱感涌上心頭，連句告別的機會我們都沒有了。

小妹兒在收拾著前臺，正考慮著哪些要帶走，哪些不用帶走。我默默的拿起背包，提前走出了公司。暖橘色的光耀著我的雙眼，我的掙扎與對我的庇護之路，恐怕要告一段落了。

“小陳，你怎么不來上班？”老板在電話里問。

“老板，我不去了，公司的新地址太遠了。”我邊吃著燒烤邊回應著。

“那最后兩個月的工資都給你扣完！”一向笑瞇瞇的老板這是在咆哮嘛？“好的老板，剛好比我工裝的錢多了兩千，就當我違約罰款吧！”掛了電話后，心情舒暢，我太不適合處理職場關系了，又有些不舍，多么希望，他此時能突然的出現在我面前。

可是，我們再也沒有了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