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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書海星砂

蘇暖又來到拾光書屋,晨霧正沿著鑄鐵窗欞的常春藤滴落。溫延挽著灰麻襯衫袖口,將牛皮索引卡插入老式目錄柜,油墨與樟腦的氣息裹著紙香漫過胡桃木書架。

“市立圖書館的文獻修復委托。“他推過蓋著火漆印的檀木匣,“需要補全民國時期的《星象圖考》?!?

蘇暖揭開匣蓋的剎那,泛黃的扉頁滑出片銀杏書簽——葉脈間用顯微針刻著“WR 1912“,與她高中天文社失蹤的社團徽章紋樣如出一轍。

整理活字印刷間時,蘇暖碰落某盒“暖“字鉛塊。溫延俯身接住的瞬間,字身側面的星云刻痕在晨光中晃現——正是她大二古籍修復課時失蹤的作業用字,邊角殘留的朱砂印泥與她昨夜手稿的批注痕跡重疊。

“印刷工坊的傳家寶?!八麑U塊浸入油墨盤,“說是要給星星定制專屬活字。“

光斑穿透琉璃窗,鉛字在宣紙上投下“2009-2023“的暗影,蘇暖忽然瞥見字盤夾層的牛皮紙——折成紙鶴的高中課表,周三下午的“古籍鑒賞“課被咖啡漬圈出。

修復《星象圖考》的蟲蛀頁時,溫延的鑷子突然顫抖。蘇暖扶穩放大鏡的指尖觸到他腕間的樹皮手環——二十三圈年輪嵌著古籍殘頁,每片都印著她作品展的星云圖案。

“真正的修復師...“他填補絹絲襯頁,“要懂得在裂痕里藏銀河?!?

金粉突然從補紙縫隙灑落,在晨光中旋成獵戶座輪廓,與她鎖骨下的燙傷胎記經緯相連。

整理善本庫時,暗格突然彈開。蘇暖取出靛藍粗布包裹的瞬間,十二卷膠片滾落——從她七歲在圖書館涂鴉的《小王子》到上月廢棄的星軌設計稿,每卷都纏著褪色的咖啡麻繩。

“放映室的贈品。“溫延將膠片裝入老式放映機,“說要等十三年的晨露顯影?!?

齒輪轉動的嗡鳴中,光束穿透灰塵,墻面浮現她高中天文臺畫星座速寫的側影,窗邊模糊的灰麻衣角與此刻的溫延漸漸重合。

研磨松煙墨時,溫延的懷表鏈勾住蘇暖的發簪。她解開纏繞的青絲時,發現表蓋內側的照片在晨光中裂變——大四古籍修復展的剪影被裂紋截斷,鬢角的銀星發夾此刻正在展柜流淌冷光。

“修表匠換了擒縱輪...“他旋緊發條,“說這樣每刻鐘都能多偷七秒永恒?!?

墨錠突然裂開,內芯的靛藍星紋在宣紙上暈染,與她昨夜廢棄的《書海星砂》設計稿形成鏡像。

重排目錄卡時,暴雨突至。溫延護住蘇暖的剎那,牛皮卡片在穿堂風中飛揚成星群。蘇暖捕捉到某張1912年的索引卡——背面用隱形墨水繪著雙子星座,筆觸與她天文社的觀測日志同源。

“文獻管理員的小把戲?!八c燃紫外線燈,“說要用百年晨露顯形。“

卡片突然在光中浮出星軌,暴雨在琉璃窗上蜿蜒成“2023.9.1“的虹光彩帶。

調試老式印刷機時,溫延的掌心覆上蘇暖的手背。滾輪壓過宣紙的瞬間,兩人交疊的掌紋將“暖“與“延“的鉛字熔成星云,油墨沿著紙紋流淌成環形星軌。

“印刷機的記憶鋼板...“他帶著她推墨輥,“存著三萬六千次錯版的心跳?!?

暴雨突然穿透玻璃穹頂,將鉛字投影在百年書墻上,錯位的字母拼出“WR∞“的熒光暗碼。

避雨至放映室時,溫延旋開某卷膠片盒。蘇暖的瞳孔里映出星河倒灌——十二歲的她正在圖書館窗臺畫星圖,膠片邊緣的灰麻衣角突然具象成此刻的溫延,手持1912年的《星象圖考》副本。

“放映員說這是時光贈品...“他將膠片纏成指環,“要等年輪長成放映孔的尺寸?!?

暴雨洗過的琉璃窗突然透進暮光,將兩人影子投在旋轉的膠片齒輪上,像兩枚咬合的古籍活字。

暴雨砸透圖書館的琉璃穹頂時,溫延用古籍護住蘇暖?;钭直P在狂風中傾覆,鉛字“暖“與“延“滾落相撞,在浸水的宣紙上印出交融的星云。蘇暖的指尖觸到溫延后背——浸透的襯衫下,未愈的燙傷裂成《星象圖考》的星軌圖,金粉隨雨珠暈染開,與她鎖骨下的胎記拼成完整銀河。

“文獻修復師的職業病...“他轉身時雨簾模糊鏡片,“總想把裂痕補成星河?!?

鉛字在積水中浮成“2009-2023“的年輪,某枚“∞“符號的鉛塊突然卡進地磚裂縫,虹光從裂隙中涌出。

避雨至古籍庫暗室時,溫延旋開塵封的膠片盒。蘇暖的瞳孔里映出時光倒流——十二歲的她正在天文臺描摹星圖,膠片邊緣的灰麻衣角具象成溫延握筆的修長手指,在1912年的《星象圖考》批注欄寫下:“今日觀測到第1314號星辰?!?

“放映員說這是時空贈禮...“他將膠片纏成指環,齒孔正好圈住她無名指,“要等暴雨洗凈顯影液。“

暗室突然被投影儀照亮,十二卷膠片在墻面拼出環形星軌,暴雨在穹頂奏響的轟鳴與懷表齒輪聲共振。

修復《星象圖考》封底時,蘇暖的鑷子挑起襯頁夾層。泛黃的婚約書滑落,1912年的墨跡間浮出熒光星圖——雙子星座的經緯線正對應咖啡館與植物園的坐標,證婚人簽名處蓋著“WR“火漆印。

“古籍管理員的副業...“溫延將松煙墨滴入裂痕,“是替星星保管過期契約?!?

金粉突然在暴雨中懸浮,婚書背面的顯微字顯形:“有效期至∞年“,筆跡與她天文社的觀測日志同源。

調試老式印刷機時,溫延的掌心壓上蘇暖的手背。滾輪碾過特制星砂紙的剎那,兩人的脈搏通過墨輥震顫,將十三年的錯版鉛字重排成婚誓。

“真正的印刷術...“他帶著她推壓手柄,“要讓心跳校準字距?!?

暴雨突然涌入天井,活字在旋渦中拼出“2023.9.1“的熒光暗碼,某枚“∞“鉛塊卡進齒輪,將心跳頻率永恒刻入機器鋼骨。

蘇暖展開修復完成的《星象圖考》時,暴雨驟歇。溫延的指尖撫過補頁的金粉星云——1912年的雙子星座旁,多出一道用咖啡漬修補的現代星軌,經緯線精確穿過她鎖骨的燙傷胎記。

“文獻學家的作弊器...“他解開襯衫第二顆紐扣,露出心口的鉛字刺青,“說修復就是讓時光在裂痕處相愛?!?

暮光穿透琉璃窗,將兩人影子投在星砂紙上,活字油墨突然滲出松香,在紙面凝成“請簽收1314號星辰“的永恒契約。

溫延將星砂婚書裝入檀木匣時,暴雨洗過的書架泛起虹彩。蘇暖的指尖觸到匣內襯綢——二十三片銀杏葉脈書簽拼成獵戶座,每片都印著她不同階段的“WR“批注,葉肉替換成咖啡豆刻的日期。

“圖書館的終極分類法...“他按下隱蔽機關,整面書墻突然翻轉,“是把心跳編入杜威十進碼?!?

999本偽裝古籍的婚書匣在暗格里顯現,每本扉頁嵌著活字印刷的心跳曲線,在暮光中連成莫比烏斯環。

霓虹穿透雨夜時,溫延啟動全息星圖。蘇暖的無名指突然灼熱——膠片指環在虹光中顯影,1912年的星象圖與現代咖啡漬星軌咬合,暴雨在玻璃穹頂拼出“WR∞“的熒光婚期。

“文獻修復師的婚誓...“他將《星象圖考》副本放入她掌心,“要等十三個雨季浸潤。“

最后一滴金粉墜入星砂紙,修補裂痕的松香突然凝固,將兩人影子封存在1912年的雙子星云旁,像古籍庫最珍貴的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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