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海的水是黑色的。不是墨色，而是吞噬所有光明的虛無。牧九霄的指尖剛觸及海面，皮肉便如蠟油般融化，露出泛著金芒的指骨。蘇紅衣的第九尾卷住他手腕：“歸墟的規矩——欲渡忘川，先斷塵緣。“

她指尖狐火點燃擺渡燈，火光中浮現林清雪被鐵鏈貫穿琵琶骨的畫面。牧九霄脊柱龍紋逆鱗倒豎，星隕劍殘片在掌心凝成魚鉤：“若這海要我忘，我便釣起它的魂！“

魚線甩出的剎那，海面沸騰如滾油。無數蒼白手臂攀上船沿，每只手掌都刻著牧九霄熟悉的姓名——牧天行、云璃、林清雪...甚至還有他自己。

“因果釣。“擺渡人黑袍下的白骨頜骨開合，“上鉤者永世不得超生。“

牧九霄突然拽緊魚線，將整片海域掀起。巨浪中浮現水晶棺槨，棺中女子容顏與劍靈別無二致，心口卻插著星隕劍柄。更詭異的是，她腹部隆起，臍帶連接著浸泡在血水中的嬰兒——那嬰兒額間金紋，竟與牧九霄如出一轍。

“原來如此...“他徒手捏碎水晶棺，混沌氣裹住啼哭的嬰兒，“你們把我的過去未來都做成了標本。“

海底傳來震耳欲聾的嘶吼，九頭蛇魔影纏繞著鎮北侯破浪而出。牧九霄卻將嬰兒拋向魔影：“想要混沌種子？自己來喂！“

嬰兒觸碰到魔影的瞬間，北冥海時間開始倒流。牧九霄看著自己右手的銜尾蛇印記逆向旋轉，突然明悟歸墟的本質——這里根本不是海域，而是具象化的時間墳場！

“抓住現在！“蘇紅衣的狐尾突然刺穿自己心口，九轉精血染紅船帆，“歸墟沒有生死，只有因果！“

擺渡船撞碎時空屏障的剎那，牧九霄看見了真相：三千年前，云璃仙子抱著嬰兒跪在歸墟；三百年前，鎮北侯在此地剝離混沌種子；而現在...他手中魚鉤正刺入林清雪凍結的魂魄。

“終于等到你了。“黑暗神殿殿主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牧九霄猛然轉頭，看見十二尊魔神雕像托起血色王座——王座上被鎖鏈纏繞的林清雪緩緩抬頭，瞳孔已變成豎立的蛇眸！

星隕劍殘片突然暴走，在牧九霄周身劃出鮮血陣圖。他認出這是母親最擅長的“逆命陣“，陣眼需要的祭品竟是...蘇紅衣的九轉狐心！

“小冤家...“蘇紅衣的狐尾卷住他脖頸，唇間渡來枚琉璃珠，“其實第九尾不是殺招...“她心口浮現出與秦明月相同的彼岸花紋，“而是鑰匙。“

狐珠入體的瞬間，牧九霄脊柱龍紋蛻變成赤金色。歸墟的海水倒灌入天靈，他看到自己跪在弒神臺上，臺下是億萬生靈的魂魄在哀嚎。而高懸頭頂的鍘刀，赫然是完整形態的星隕劍！

“斬！“鎮北侯與劍靈的聲音重疊。鍘刀落下的剎那，牧九霄突然抓住刀鋒，混沌精血染紅整片刑臺：“這一刀，該斬的是你們！“

時空裂隙在他身后展開，三千年前的云璃仙子踏劍而來。兩代星隕劍碰撞出璀璨星河，牧九霄趁機沖破桎梏，將林清雪拽入懷中。她的身體卻開始結晶，冰凰紋身爬滿裂痕：“快走...他們在利用我的圣體...“

海底祭壇突然亮起，牧九霄看見秦明月的晶化軀體懸浮在陣眼。涅槃后的她蛻變成毒脈圣體，周身纏繞的毒龍竟是由天機閣主的魂魄所化！

“哥哥...“秦明月的聲音直接響徹識海，“用我的毒血澆灌星隕劍...“

鎮北侯的魔爪穿透牧九霄后心，卻抓出一把金色沙礫——那是他燃燒壽元換取的時間塵埃。牧九霄反手將星隕劍殘片刺入自己天靈，混沌氣引爆歸墟核心：“都給我...陪葬吧！“

北冥海開始坍縮，所有時空片段揉成混沌漩渦。牧九霄在虛無中墜落時，聽見母親溫柔的哼唱：“...九重天門開，乖兒回家來...“

當他再次睜眼，卻躺在天劍宗禁地的冰棺中。林清雪正在用冰凰精血繪制續命陣，而棺蓋上刻著觸目驚心的碑文：

“弒神者牧九霄之墓——卒于降世第十八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