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黨爭:崇禎皇帝得了mvp,洪武就是躺贏狗!
- 重生:當開國皇帝來到王朝末年
- 一曲劍殤
- 2021字
- 2025-03-17 12:00:00
洪武擲《熹宗實錄》于龍案。
金絲楠木震顫驚起銅爐青煙如蟒。
“萬歷黨錮、天啟閹禍——”
明黃寬袖掃過五十載血淚實錄,
仿佛驚起《東林點將錄》間棲宿的鬼影幢幢。
御筆朱批一橫一縱。
碾碎了“梃擊““紅丸““移宮“三案殘頁:
“三朝更迭,五十余載,
自國本而礦稅,自礦稅而閹宦——”
龍目忽凝乾清宮上鴟吻,
恍見張居正改革時的《考成法》墨跡。
只可惜,它正被東林清議、浙楚朱批層層覆蓋。
最刺目是《東林同志錄》扉頁題詩:
“風聲雨聲讀書聲“的墨跡下,
浸著天啟六年蘇州民變的血漬。
透著江南富庶之地日趨兼并的千萬頃良田。
“這煌煌大明——”
洪武忽執鎮圭擊碎銅漏,水銀漫過遼東輿圖:
“竟是被滿朝朱紫的筆刀硯劍,
一寸寸凌遲成西山殘照!”
洪武心下忽生愴然。
世間諸事,本無涇渭分明之辨。
清流者未必盡忠良,濁流者亦非皆奸佞。
且觀礦稅之制,可見一斑。
萬歷朝“三征“既起,萬歷欲行礦稅新政。
群臣伏闕泣血諫曰:
“開礦增賦實為與民爭利,掠萬姓膏血,有傷圣德。”
可是——“民”者果能開礦乎?
能承礦山、募壯丁者,豈是布衣黔首?
礦脈所系,其背后無非郡縣縉紳之家。
如此觀之,究竟誰人奪民之利?
朝廷即便是爭利,也絕不是與民爭。
若賦稅難征,異日胡馬叩關,赤地千里。
朝廷何以整飭兵甲?
倉廩何以開賑濟民?
萬歷或許并不算明睿之主。
可他早勘破清流所謂“與民爭利“之虛言。
至于泰昌帝罷礦稅事——
東宮潛邸廿載,又豈是庸碌之輩?
他應當不算是愚魯之君,只是不欲多生枝節。
因此方才于朝堂之上多有退讓。
至于這些受了恩惠的文臣清流……
亦頗識趣!
竟將泰昌臨朝月余之事,吹噓成了文景復現。
直若堯舜再臨塵寰。
仿佛沒了泰昌帝承上啟下,大明就要亡了一般。
礦稅可以如此,至于旁的……
田稅、商稅、海禁,皆是如此!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洪武負手立于乾清宮前。
望著天際漸沉的暮色,心中思緒萬千。
他深知,朝堂之上,黨派紛爭不過是表象,真正的癥結在于人心。東林、浙黨、楚黨等各方黨人以清流自居,口口聲聲為國為民。
實則結黨營私,暗中操縱朝政;
一人,獨木難支。
黨眾,眾志成城啊!
洪武大概能想到日后整頓吏治之難了。
當然,各方各派之中亦不乏才干之士。
只是被黨派之爭所裹挾,難以自拔。
日后不論如何處理,都不可能一桿子盡數敲死。
不過好在崇禎這子孫也非是樗櫟之材!
一通亂拳之下,竟被他硬生生打開了一番局面。
十六年,換了十六位首輔。
朝臣更是不知殺了多少、換了多少。
便是再團結的黨派,也經不住如此折騰。
洪武抬手捏著鼻翼兩側,忽地展眉。
倒也算是苦中作樂:
崇禎御宇十六載,未容東林黨獨攬大局。
終是破了天啟朝‘眾正盈朝、憤慨而爭’之局。
青銅更漏驚碎往事煙云——
昔年敢與閹宦九千歲對撼的東林黨。
而今竟無一人位列六曹黃扉。
便如昔日的魁首周延儒,兩番進出內閣。
數月前,又被削官回鄉養老去了。
如今的魁首乃是錢謙益。
早在六年前便受溫體仁所劾:
以“受賄“罪削籍。
如今應當是攜艷女,醉臥秦淮畫舫。
將滿腹經綸書生氣,盡付秦樓楚館的脂粉奩中。
東林黨已經算得上是一蹶不振。
至于曾在萬歷年間大放光彩的齊楚浙三大黨。
早在天啟年間就被閹黨斗了個魚死網破。
不論是影響力,亦或是勢力,都已經大不如前。
崇禎初年,此三黨便徹底被東林黨蓋過。
后續雖然又崛起了一個‘新浙黨’。
不過其黨魁溫體仁——
這位昔日的首輔,如今應當早已經過了奈何橋。
他一死,新浙黨自然也就分崩離析。
而今的黨爭更多體現為各個官僚集團(如溫體仁、周延儒等權臣派系)的博弈,而非傳統的地域性黨派之爭。
洪武面前橫亙著的是無數個利益捆綁的群體。
“主子,夜已深,圣體為重,乞請移駕安歇。”
見洪武帝憑闕久立,王承恩望檐外星斗,復窺殿中銅壺滴漏,方躬身輕語。
“王承恩,爾屬何黨?”
洪武醒了神,忽地開口。
驚起博山爐青煙裊裊。
一語言罷,他側過頭來,龍目微闔。
上下打量著身側恭敬侍立的人。
王承恩著玄色蟒袍。
暗繡丹頂白羽的仙鶴補子。
宮燈將佝僂身影投在案面擺著的《熹宗實錄》上。
恍若折頸孤鶴。
“主子何出此言,老奴......”
他面色一驚,脊骨爆出三聲輕響。
頓時嚇得五體投地。
只聽一聲脆響,腰間宮絳玉墜磕地。
“老奴自幼便陪侍于主子左右,而今近三十余年矣!
要說派系,主子就是老奴的派系。
要說朋黨,主子就是老奴的黨魁!
唯有赤膽一顆……”
聲若孝陵石像生縫隙間的秋蟬,
尾音沒入宮漏聲里,帶著金鐵剮蹭青磚的銳響。
一滴冷汗自魚尾紋滑落:
“……日月可鑒!”
乾清宮燭影搖曳。
洪武玄色龍袍上織金夔紋在燈下流轉。
他垂眸望著階下戰栗的紅袍大宦。
短髯微顫間,忽而噙著三分笑意:
“咱是你的朋黨?咱是你的黨魁?
倒是第一次聽這種說法!”
這人慌忙以額觸地,犀角笏撞出悶響:
“奴才、奴才惶恐......”
“惶恐?”
洪武搖搖頭,轉身入殿。
目光掠過蟠龍柱,忽地被王承恩的話點醒過來。
難怪天啟、正德都縱容宦官干政。
這些個沒軟子的太監,可不就是天子最佳的朋黨嗎?
與其說,他們是閹黨。
倒不如說這些個閹人其實隸屬于‘帝黨’。
“主子……”
王承恩見洪武的腳步再度頓住。
心中又是一跳,面上是愈發慌亂。
天子多疑,他哪怕并無心虛,可也忍不住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