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在虛無中墜落,劫尊面具的殘片化作三百只青銅鴉,銜著他的骨肉飛向不同時空。當最后一片血肉被剝離時,他看見漠城凍結的每個瞬間都在分裂——有人被地裂吞噬,有人被龍尸樹同化,更多人在輪回中重復死亡。
“你的血太吵了。“
沙啞嗓音刺破虛無,江寒僅剩的頭顱被撈進骨舟。撐船的是個獨眼老嫗,她頸間縫著七種妖獸的命脈,手持的船槳竟是半截劫尊脊骨。
“縫尸匠林三娘,見過江道友。“她將煙斗灰燼彈向虛空,灰燼化作血色小徑,“歡迎來到時骸冢,葬著所有死過三次以上的人。“
骨舟停靠時,江寒已長出半副新軀。血肉間纏繞著青銅絲,那是林三娘用淵民尸體縫補的痕跡。眼前的無相城飄在時空亂流中,街道兩側商鋪掛著人皮燈籠,攤主們叫賣著各種時間殘片。
“賣記憶咯!天機閣主初夜情劫!“
“換命數!附贈一次奪舍時辰!“
江寒的焚業之瞳突然刺痛——某個攤位上擺著蘇靜姝的命燼結晶,結晶里封存著青石鎮血雨前的畫面:真正的蘇靜姝正在給女童喂藥。
“別碰不屬于你的因果。“林三娘煙桿敲碎結晶,“這城里每粒灰塵,都是劫尊的餌食。“
當鋪深處懸著面青銅血鏡,鏡中映不出人影,只有團蠕動的黑蓮。林三娘舀起江寒的傷血潑向鏡面:“看看你值多少時辰。“
血珠在鏡面炸開,浮現三段預言:
黑蓮宿主第二百一十六次被煉成蠱王
女童手持龍角槍貫穿劫尊眉心
江寒在無相城買下自己的死期
“我要這個。“江寒指尖穿透鏡面,抓住第三段預言的血珠。當鋪地磚突然翻轉,他墜入間青銅密室,墻上的命線編織成巨大繭蛹——里面裹著七位天象境修士,每人額角都有劫尊圖騰。
“等你很久了。“繭蛹中站起個書生,他掀開衣袍露出縫滿時空裂隙的腹部,“在下守墓人陸九川,特來送道友入劫。“
陸九川腹部的裂隙突然擴張,將江寒拽入時間亂流。他看到自己前世被蘇慕白煉成蠱皿,看到女童在血雨中異化,更多畫面卻是未曾經歷的——某個時空的自己正跪在劫尊腳下獻祭黑蓮。
“劫尊不需要叛徒。“陸九川的判官筆刺穿江寒鎖骨,“祂要的是能承載所有可能的容器。“
黑蓮突然自主暴走,江寒新生的青銅身軀開始融化。他趁機抓住陸九川的命線,順著脈絡鉆進其識海——那里懸浮著塊青銅碑,碑文竟是《焚業訣》的后續功法!
“原來守墓人都是劫尊的功法試驗品...“江寒吞噬碑文的瞬間,陸九川的右臂突然異化成龍爪。時空繭蛹開始崩塌,七大天象修士的命線反纏住江寒。
“你逃不掉的。“陸九川在狂笑中自爆,時空亂流撕碎江寒的四肢,“劫尊已在所有時間線等你!“
江寒再次醒來時,正躺在漠城廢墟。凍結的時空開始流動,地裂中升起九十九根青銅柱。女童的聲音從柱體傳來:“大哥哥,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他低頭看見胸膛縫著片青銅殘甲——正是林三娘用來補心的那塊。殘甲內側刻著行小字:“劫起無相,破局在冢。“下方是幅星圖,標注著七大禁域融合后的新方位。
地底傳來龍吟,初代劫尊的殘魂順著青銅柱上浮。江寒突然明悟:無相城的時間殘片,正是劫尊用來推演命數的養料。他震碎殘甲灑向天空,碎甲化作三百道流光,精準刺入每個時空繭蛹的命門。
“這次,換我落子。“
江寒踏著劫尊殘魂沖天而起,焚業骨在燃燒中蛻變成暗金色。時空裂隙深處,林三娘正在骨舟上垂釣,魚線末端拴著塊帶血的青銅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