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水照出前世時，白璃在倒影里看到了玄冥的臉。

擺渡人的骨杖攪動黑水，漣漪中浮現出燃燒的天宮。少年時期的白霄云正在擦拭誅魔戟，身后陰影里站著額生豎瞳的司命星君——那分明是觀星閣主年輕時的模樣。

“這是你父親成神前最后塵緣。“擺渡人指甲劃過水面，“仔細看那戟刃上的血銹。“

白璃湊近的瞬間，冥河水突然沸騰。無數蒼白手臂攀上船沿，每只手掌都生著與她相同的血月紋。擺渡人冷笑揮杖，骨鈴震碎怨靈，卻有一滴水珠濺上白璃鎖骨。

被濺濕的皮膚立刻浮現彼岸花紋，記憶如毒刺扎入腦海：三百年前孟婆亭前，阿雪將嬰兒交給凌昭，自己飲下的卻不是孟婆湯，而是閃著星輝的忘川水。

“半刻鐘前有只鳳凰墜入忘川。“擺渡人突然指向濃霧，“你要找的老熟人來了。“

濃霧中沖出燃燒的冰凰，所過之處冥河結冰。白璃左眼劇痛，竟看到冰凰體內蜷縮著白霄云的殘魂。當她要觸碰時，對岸突然響起熟悉的銀鈴聲——玄冥手持蝕月輪站在三生石前，石上刻著凌昭與阿雪的名字。

“時間不多了。“冰凰口吐人言，“玄冥在篡改輪回簿！“

白璃踏浪疾行，右腳踏入水面的瞬間，彼岸花紋蔓延至大腿。無數前世記憶涌入：她是阿雪在瑤池養(yǎng)大的靈鯉，是凌昭劍穗上的玉玨，甚至是玄冥煉制噬魂鈴時濺落的銅渣。

三生石迸發(fā)血光時，白璃終于看清石上被抹去的第三行字：“白璃，神魔同體，生于混沌，歿于......“

后半句被蝕月輪劈碎。玄冥轉身輕笑，鎏金瞳仁里流轉著星河：“你以為凌昭真是為你而死？他不過是償還三百年前欠阿雪的債。“

蝕月輪斬落的瞬間，白璃頸間護心鏡自動護主。鏡光反射的剎那，她看到三生石內部封印著半塊冰晶步搖——那才是真正的蝕月輪核心！

“你母親當年剖心取骨，可不是為了封印魔皇。“玄冥指尖纏繞著從白霄云殘魂中抽出的黑氣，“她真正要鎮(zhèn)壓的，是借你肉身重生的女媧惡念。“

冥河突然掀起巨浪，無數金色符文從河底浮出。白璃認出這些是父親用過的禁制咒文，但此刻它們正被玄冥掌心的黑氣腐蝕。右眼血月紋突然灼熱，她不受控地念出古老咒語，整條冥河竟開始倒流！

“果然是你。“玄冥露出狂熱神色，“只有混沌之體能承載...“

冰凰殘魂突然自爆，沖擊波掀飛蝕月輪。白璃趁機撲向三生石，額間血月紋與步搖產生共鳴。當手指觸及石面的剎那，七百年前的真相如洪流傾瀉：

根本不是阿雪盜取蝕月輪！當年女媧斬惡念化歸墟，正是白璃前世將惡念封入自身，墮入輪回才換來三界太平。而所謂“混血詛咒“，實為封印松動的征兆。

“現在明白為何三界容不得你了？“玄冥的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你本就是...“

判官筆穿透胸膛的劇痛打斷話語。白璃緩緩低頭，看見筆鋒上流轉的正是凌昭的魂魄。執(zhí)筆的孟婆掀開兜帽，露出與阿雪一模一樣的容顏。

“好孩子，該喝湯了。“孟婆指尖撫過她眉心血月，“飲盡這盞，你才能成為完整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