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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三分

  • 家父淮陰侯
  • 外太空的烏賊
  • 4873字
  • 2025-04-16 23:43:20

(刪了蒯徹叫門的劇情,上章最后就是韓漂倒血泊里,聽到馬蹄聲)

“醒了嗎?”

蒯徹睜開宿醉的眼睛,大腦一片空白,他望向帳頂,并不回復(fù)這句話,外面吵吵鬧鬧,許多軍士都動了起來。

“行李都收拾好了,”韓信坐在蒯徹床榻旁,看著蒯徹營帳內(nèi)干干凈凈,行裝都打成了一個包裹。

韓信“就這么著急走?”

“將……韓信,那是什么東西,飄飄飛飛的。”蒯徹望向帳頂,無數(shù)黑色的小點壓在頂上,越積越多。

韓信笑道“是雪,剛剛開始落雪了,一場大雪,騎兵難行,項羽走不出去了,他會被這場雪困死在垓下。”

蒯徹聞言沉默片刻,道“困死在垓下的是項羽嗎?”

韓信一怔,蒯徹卻是依舊望著帳頂,只聽到韓信聲音“你不懂漢王。”

“也許吧,”蒯徹隨口回道“我昨天要出營被你攔了,卻從后方來的輔兵聽到一個好消息,對漢王的好消息。”

韓信一愣“什么好消息?”

“在慘敗未傳回前,呂王后和后方的大臣為漢王在長安,已為漢王修建了‘長樂’,和‘未央’兩宮,意在大漢江山長樂未央……’”

韓信聞言沉默好久,忽然道“這事我知道,張良剛才和我說了,漢王非常生氣,已派了人往后方趕,阻止建宮。”

“阻止的了嗎?”蒯徹搖頭,突然看向韓信,面色真誠“韓信我做了個夢,夢里你被縊死在宮殿之中,我求求你,以后再不要提我,也不要見我,放我走,我現(xiàn)在……只想回家。”

這時,帳外忽然響起了一人聲音,蒯徹聽的耳熟,這人名丁禮,是韓信將領(lǐng),聲音遲疑“將軍,各營打散的齊人騎兵已集結(jié)了,王陵將軍他們意見很大。”

韓信冷聲道“丁復(fù)的頭還不夠提醒他們嗎?把他腦袋懸在營頭上。”

丁禮聲音驚慌“這……”

“去做,這是軍令。”

“諾。”

“你什么意思?”蒯徹一下支起身子,盯著韓信的面容,不可置信道“你難道要?”

韓信聲音平靜,卻掀起了蒯徹的心跳“我要做的事需要先生,先生能回來幫我嗎?”

“太,太遲了,太急了……”蒯徹面色不斷變化,夢寐以求的結(jié)果放在眼前,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那種激動,而是一片茫然。

蒯徹嘆了口氣,勸道“韓信,收手吧。”

“這事必須要做,只有這樣,才能……”韓信從懷中掏出一份竹簡,蒯徹看見,內(nèi)心涌出一種不可思議之感,那正是韓漂幾日前寫的家信。

蒯徹話說的支支吾吾“難道?”他看著韓信平靜的面容,確定下來,大笑起來“韓漂沒死,那小子我知道他福大命大,他不該這么死,我看出來了,他有這背相。”

“張良剛剛找了我,和我要了一份親筆竹簡,要我殺了韓漂。”韓信聲音平靜“他告訴我韓漂還活著,但是他害死了那么多漢軍,罪不容誅,因我昨日未動,他說我是真貴族,有榮辱,要是他兒子,他也會殺,”

韓信“只要我寫下這東西,漢王會重新封我為王,所有人都無話可說。”

蒯徹聽的瞳孔收縮“六國的舊貴,真是不要臉啊,這算個屁貴族,我呸,肉食者鄙。”

他看向韓信“你因為這事生氣了?……你笑什么?”

“去他媽的貴族,”蒯徹震驚,這是他第一次見韓信說臟話,韓信忽然對著他一拜

“先生,你說的對,我只是個懦夫,我怕輸,所以只敢倚仗劉邦,倚仗項羽,以為這樣是最無風(fēng)險的事,我早在受了胯下之辱時,失去了貴族的傲氣,‘’

“我拋棄了他,我留他在淮陰,在漢王那等死,我想著教育他,可他已是個大人,他能接受這種結(jié)果,可我接受不了,我只想他活著……活著就好。”

蒯徹終于明白了,面前這個漢子不是憤怒,不是張良激的他發(fā)怒發(fā)狂,讓他的貴族理念受辱,而是慶幸,慶幸韓漂還活著,韓信只是個父親。

“我不會跟你去齊地的,”韓信抬頭,難以相信地看著笑著的蒯徹,但對方的下一句讓他也笑了出來

“這是見韓漂的最后一面,也是見那么多大人物的最好的時刻,我等了那么久,就讓我去吧,”

“也許你會死的。”

蒯徹笑道“我等著這一天好久好久了,我沒有子嗣,父母也早就離開了,齊王,你知道我一直想要的是什么,只有我這張嘴才能說動那些人,我知道他們想要的是什么,就讓我這范陽的小小辯士去吧。”

韓信看著對方的眼睛,最后點了點頭,蒯徹出的很快,不一會兒便打理好,外面雪下的很大,韓信拉來一匹馬,扶著他坐上去,

“騎著我的馬去,還有這把劍。”

蒯徹感動地要落淚,不料韓信很快接了句“韓漂偷看我這匹馬很久了。這是他的馬了,’’

“還有這把劍,韓家的劍,我爺爺傳給我爹,我爹那個賭鬼傳給我,我傳給我兒子,相信我,這劍上有神力,列祖列宗會保佑你們。”

韓信說著,將一把劍和一封竹簡遞給馬上的蒯徹,他看著這把劍,眼里閃過很多回憶,但很快消失。

蒯徹臉一黑,好不容易忍住吐槽:要是你們韓家有祖宗保佑,又怎么會落魄到這種地步呢。

他忽然又意識到一個問題,沒有人知道韓信的身世,因為他從來不和其他人說,他永遠獨來獨往,看不起所有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貴族,但他從未將祖宗的榮光說出過一次。

“也許韓漂有機會知道,”蒯徹知道韓漂也不知道,后者要是知道,肯定會忍不住說,但這個機會注定是沒了,他們父子相見的可能……

“告訴韓漂,活下去,別丟了份,他是我韓信的兒子……還是別了,告訴他遇到事就縮著。”

蒯徹拍了拍韓信肩膀,一拉馬不再多管,直到走了老遠又聽到了韓信喊聲,差點讓他從馬上摔下來,

“蒯徹,別忘了,這是韓漂的馬。”

……

“所有人住手,我劉邦沒說過封侯,都給我住手。”

沒有人能在身中十幾劍后活下來,周成肯定這件事,但令人遺憾,他們的身體已脫離了人的范疇。

“只要包扎及時,他還有機會活下來,”周成冷漠地看向倒在血泊里的韓漂,對方的眼神漸漸失去了神采。

他注意過這種眼神,樊噲死之前也是這樣,這時候要用手去捏對方臉部的肌肉,要是死人就很難捏了,那會很麻煩,要在對方這種迷離,對世界半夢半醒之間,本來的憤怒和憂傷,很快就能捏成笑容和平靜。

劉邦推搡著眾人,他穿過人群,終于走到了呼吸漸弱的韓漂身邊,看了看韓漂身上的劍傷,他嘆息一聲,而他身后的張良也是松了口氣。

其實在韓漂說完最后一句話時,張良看到劉邦面容,很快意識到清醒的劉邦會想盡辦法來救下韓漂,但劉邦當(dāng)時還沒醒,他抓住了這個機會,劉邦很容易被氛圍影響,哪怕那不是他的本來想法。

但如果劉邦意識到自己真正的想法,就像當(dāng)初在咸陽秦王宮時一樣,沒有人能夠阻止他,在漢軍中,劉邦能賴,能罵,他說一不二。

“漢王!”忽然有喊聲響起,漢軍聞聲的人目瞪口呆,他們看向校場門口,一名漢軍文士沖了過來,他快馬加鞭,根本不管沖撞到人。

有些漢將認得這人,正是劉邦的謀士陳平。

陳平焦急喊道“漢王,有敵軍在北邊……”

而伴隨著這聲音響起的,是越來越大的馬蹄聲,像是耀武一樣從營地北方響起,不少漢將驚呼

“不可能,韓信的騎兵守在前面。”

“項羽繞襲,他是怎么敢的?”

“陳平,什么情況?”

陳平幾乎擠到人群中間,看到血泊里的韓漂瞳孔收縮,嘴角揚起一絲笑意但很快隱去,變成焦急之色

“漢王,敵軍不是項羽,是齊地的騎兵,打著韓信的大纛,”

“韓信反了……”

……

蒯徹進校場時,一度感到尿意,他尿的很干凈了,但只是走了一段路,這種感覺又上了起來。

不知道多少雙眼睛死死盯著他,營頭也站著密密麻麻的人,幾乎所有的腦袋都是朝著他看。

“他們在給我下馬威,”他明白這種伎倆,這很常見,但很管用,

還有另一個方面,蒯徹不得不承認,韓信只是帶走了齊地的騎兵,總計四萬多人,而齊地的十余萬步兵,連同漢軍的十余萬軍隊,他都沒有調(diào)走。

而這四萬多騎兵,要攻下劉邦的后軍營也是幾乎不可能,后軍營營頭是除開固鎮(zhèn)大營,防御措施最堅固的大營,不僅僅是營木高墻,壕溝,拒馬,幾乎所有的營盤都用了。

更糟糕的是士氣,哪怕是韓信,也只是能保證調(diào)動軍隊,一切來的太急促,軍官根本無法調(diào)動士卒的士氣,道義也完全不知從何談起。

難道要告訴那些齊地騎兵,韓信只是為了救自己的兒子,他不反,韓漂就會死來提漲士氣嗎?

“其實,繼續(xù)談下去,韓信怕還是會相信劉邦,”蒯徹很快明白了自己內(nèi)心最深層的恐懼,韓信的稱帝之志并不堅定,這種不堅定讓他胡思亂想起來……

“蒯徹!”有人喊道,蒯徹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已被帶到眾多漢將之中,發(fā)聲的人面如冷霜,正是張良,他冷哼一聲“左右,把這惑主之人斬了,不用聽他多說。”

說完,張良對著劉邦一拜,神色堅定“漢王,給我蒯徹首級,我親自去說韓信,必能解除誤會。”

而兩名漢將也是架住蒯徹,似乎劉邦一言出,便會砍下蒯徹人頭。

劉邦只是看向蒯徹,終于后者長嘆一聲,抱拳道“漢王放韓漂一命,我愿以人頭做禮,有一言,人之至親,莫親于父子,父有天下,傳歸于子,子有天下,尊歸于父,此人倫之極也,”

“漢王為救父,簽鴻溝之盟,失信天下而不顧,為救太公,大將軍亦是如此。”

“大將軍只是受不了一些人要父殺子,他是以為是漢王意思,所以才有沖動之舉,漢王只要放回韓漂,將軍見漢王之心,以他為人,必不會和漢王抗衡。”

蒯徹說到最后一句,看了張良一眼,然后閉目,作引頸受戮狀。

張良聞言,眼神寒的出奇,他剛準(zhǔn)備開口,

陳平忽然道“要不蒯先生回去勸勸大將軍回營,韓漂已被漢王送回長安,好吃好喝照顧著,漢王也是寬厚之人,這事我看就這樣過去如何?”

眾人聞言都是眼有異色,詭異地看了陳平一眼。

劉邦“蒯徹,你是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換韓漂的性命嗎?”

蒯徹一直閉目“正是。”

“為什么?”劉邦很是不解“我聽說你是齊地名辯,長于謀身,跟過項羽,又投我漢,為人機敏見機,”

“你這種人會為了別人性命去死?”

蒯徹不答,眼也不曾睜開,劉邦看了一會,忽然道“退開,讓他見韓漂最后一面。”

“漢王,不可啊,”陳平大急,連對劉邦使眼色,其余謀士武將也是如此。

“謝漢王。”蒯徹長拜劉邦。

劉邦好奇“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蒯徹睜開眼睛,面無表情“在進校場時便看出來了,我擅長相面。”

“蒯徹,你騙的韓信回歸,擒拿韓信漢王大有獎賞,列侯,金銀,包括名史,你要什么漢王都可以給你,”陳平喝道“你莫要自誤……”

“夠了,”劉邦怒喝“把路讓出來我的話不管用了嗎?”

漢將聞言色變,紛紛退開,蒯徹終于看見韓漂模樣,全身倒在血泊中,雖然傷口都有包扎,但創(chuàng)傷之多,已不是常人可活模樣。

“你們,”蒯徹難以置信,他沖到韓漂身旁,探了探韓漂鼻息,唯有絲毫,罵道“漢王,為什么不一劍給他個痛快。”

陳平冷哼一聲“蒯徹,是韓漂蓄意反抗,才被漢兵刺死,你最好識時務(wù)一點,要不然韓漂便是你前車之鑒。”

蒯徹看向周圍人,忽然一笑“你們想的美,齊王誰也說不動,他知道只有他活著,韓漂才能活,劉季,你想把人當(dāng)傻子耍,省省這份心,韓信,從來不是一個傻子……”

眾人色變,不少漢將罵著拔出利劍,指著蒯徹,作勢欲揮。

蒯徹將額頭貼在韓漂額頭上,兩人貼在一團,他念叨著“韓漂,你沒落了齊王臉面,你知道嗎,我真的看好你,我總覺得你能改變這個世道,‘’

“你不該是那個幫別人實現(xiàn)夢想的人,你的想法能改變這個世道,我一直這么覺得,那才是你該有的樣子,”

“要是我有個像你一樣的兒子該多好,韓漂……”

“漢人,”蒯徹喊道“殺了我,在韓信殺你們之前殺了我,我活著,會永遠慫恿韓信,殺了我。”

而在說完這句,蒯徹身子忽然一顫,像是聽到什么不可思議之聲,只是其他人卻并未察覺。

張良無言地看著這一幕。

“愚蠢的家伙。”陳平不置可否,“漢王,殺了吧,他毀了我們的大計,那么多弟兄因為他們的私欲而……”

“不要再說死人了,我們一路上殺了多少人,”劉邦面無表情地打斷“弟兄們不是去為了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去送死的,我們殺人,我們也會被殺,”

“弟兄們,”劉邦看向身邊的漢軍,喊道“我知道你們是為什么跟著我劉季,大家都餓肚子,大家都想活,我要帶大伙贏下去,相信我劉季。”

陳平和張良沉默了,因為他們看到漢軍眼里的光,這和他們以仇恨驅(qū)動的憤怒不同,這才是漢軍一直以來不斷壓制楚軍的光。

不過是一群穿上兵服是士卒,而脫下這身衣服,漢軍只是群農(nóng)人。

他們只是想好好地活下去。

劉邦“蒯徹,你回去吧,告訴韓信,我不怕他,我劉季不怕任何人,如果他要和我斗,他會像項羽一樣,世人都說項羽韓信用兵如神,我也想開開眼。‘’

蒯徹起身,看了韓漂一眼,向劉邦抱拳,低聲道“齊王不會參與漢王和項王的戰(zhàn)事,至少在確定韓漂安危之前。”

劉邦神色一驚“你什么意思?”

“他剛剛和我說,不想和我做父子,老蒯,”蒯徹輕聲道“韓漂會成為漢王手中制衡的牌,漢王既然明白仇不久立,三足鼎立,再者韓漂也并非背叛,他效忠楚時自然為項羽效力,而如今便是齊王之子,漢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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