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臺風剛過早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門透著霧氣蘇瑤踮腳擦拭咖啡機側壁的水珠，聽見身后傳來清脆的瓷器碎裂聲。轉身時正撞見穿香檳色套裙的女士指著制服裙擺的咖啡漬尖叫：“你們店員的業務水平就和這劣質咖啡豆一樣糟糕！“

“對、對不起！“實習生小林帶著哭腔鞠躬，托盤里七歪八倒的咖啡杯還在往下滴褐色液體。蘇瑤剛要上前，忽然嗅到一縷雪松混著佛手柑的冷香。

“建議您現在用蘇打水處理污漬。“黑色西裝袖口下露出半截青金石袖扣，男人將疊成方塊的絲帕遞給顧客，“這是愛馬仕當季新款的桑蠶絲方巾，暫時借您應急。“

蘇瑤望著突然出現顧辭的頎長身影愣住。男人轉身時金絲眼鏡掠過冷光，修長手指在咖啡機按鍵區流利滑動：“蒸汽管堵塞導致壓力異常，需要拆開清理水垢。“他摘下腕表遞給蘇瑤。“

當檸檬黃的圍裙帶纏住他腰間時，維修間暖黃燈光下，他卷起襯衫袖口露出的小臂線條，隨著拆卸螺絲的動作泛起青筋。

水閥彈簧老化，明天讓工程部換新配件。“顧辭將沾著咖啡渣的零件放在托盤里，抬頭時鏡片蒙著薄霧，“操作時注意蒸汽出口朝向，像這樣。“他忽然握住蘇瑤懸在半空的手，帶著她轉動旋鈕。

溫熱觸感從手背竄上耳尖，蘇瑤慌忙后退撞到置物架。玻璃罐里的咖啡豆簌簌晃動，在顧辭扶住她肩膀的瞬間，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震碎了滿室咖啡香。

過了好一會兒弄完了之后蘇瑤想到了一件事正是顧辭點的黑咖啡

“顧先生的黑咖啡，不好意思。“蘇瑤將骨瓷杯推過吧臺，指尖殘留著杯壁余溫。三樓辦公區的訂單量激增三成。目光掃過她圍裙上歪斜的蝴蝶結。

“糖漿泵故障？“他又起身繞進操作區，蘇瑤還未來得及阻止，他已握住她正在拍打機器的手腕：“這種老式機型需要手動補壓。“他帶著她的手按在氣壓閥上，薄荷氣息拂過她泛紅的耳垂。

當焦糖瑪奇朵的甜香漫開時，蘇瑤發現顧辭的西裝袖口沾著奶泡。他摘下眼鏡擦拭水霧的樣子，比會議上用三種語言解說財報時柔軟許多。

深夜十點的打烊時分，蘇瑤對著打不出奶泡的蒸汽棒發愁。忽然有人叩響玻璃門，顧辭提著電腦包站在門口，肩頭落滿霓虹光影：“聽說你們在測試新品？“他徑直走向操作臺，袖口卷到肘間，“打發牛奶時溫度要控制在60-65度，像這樣感受鋼杯溫度。“

蘇瑤捧著試飲杯看他調試研磨度，暖黃射燈在他睫毛投下細碎陰影。當榛果拿鐵的醇厚漫過舌尖，她聽見他說：“明天開始，我教你咖啡品鑒。“

早上八點四十幾

咖啡機蒸汽的嘶鳴聲中，她聽見身后傳來規律的腳步聲——顧辭的牛津皮鞋跟永遠比其他人早0.3秒接觸柚木地板。

“拿鐵萃取時間縮短兩秒會更好。“低沉的聲線擦過耳際，蘇瑤手一抖，抹布在玻璃上劃出歪斜的水痕。轉身時鼻尖險些撞上對方深灰色西裝翻領，那里沾著星點咖啡粉，像是銀河碎屑灑在暮色里。

顧辭垂眸看著操作臺：“你又在用計時器？“骨節分明的手指掠過銀色器具，腕表折射的光斑跳上蘇瑤圍裙口袋的刺繡雛菊，“真正的品鑒師應該用五感丈量時間。“

蘇瑤盯著男人領帶上的暗紋，那是咖啡豆剖面圖樣的提花。三個月前他空降成為金融顧問時，所有人都以為這位華爾頓的精英會端著美式咖啡在二樓辦公區指點江山，沒想到他每天雷打不動出現在后廚，用解剖金融模型的嚴謹態度研究手沖壺角度。

“試試這個。“顧辭突然從公文包取出天鵝絨方盒，深棕色豆粒在絲緞上泛著油光，“危地馬拉迷霧莊園的競標批次，全球產量...“他的喉結可疑地滑動了一下，“...不到二十磅。“

蘇瑤捻起豆子時，他迅速補充：“別用店里的德龍磨豆機。“說著從風衣口袋掏出黃銅手搖磨，金屬表面還帶著體溫，“火山巖磨芯才能展現它柑橘尾韻。“

當第一縷香氣漫出時，蘇瑤聽見冰裂般的脆響——顧辭的鋼筆尖在記事本上戳破了紙張。“94℃水溫，18克粉，注水三次...“他語速突然加快，“其實這支豆子的故事更...我是說處理法...“

“顧顧問。“店長不知何時出現，舉著不斷震動的手機，“風投部電話會議...“

顧辭瞬間挺直脊背，將磨豆機塞進蘇瑤手中時，食指關節擦過她腕間淡青的血管。“晚上打烊后留著門。“他壓低聲音，轉身時西裝下擺帶起的氣流卷走了操作臺上的咖啡豆標簽。

蘇瑤蹲在儲物柜前才發現那張便簽，牛皮紙上用工程制圖般的字跡寫著：「聲波震動會影響咖啡粉沉降軌跡，下次別戴藍牙耳機沖煮」。翻到背面還有行小字：「你頭發落進濾杯的樣子很像瑰夏的粉層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