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站在巷子口，夜風(fēng)吹過，夾雜著遠(yuǎn)處燒烤攤的油煙味和垃圾堆的淡淡酸臭。他抬頭看向那棟破舊居民樓，三樓的窗戶已經(jīng)漆黑一片，林若曦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昏黃的路燈投下斑駁的光影，照在他臉上，映出一雙深邃而復(fù)雜的眼睛。

他靠著墻，腦海里全是剛才的畫面——林若曦冷艷卻疲憊的臉，藏在袖子里的毛巾，還有她轉(zhuǎn)身離開時那幾乎像是逃跑的背影。前世的她，是商界耀眼的明星，站在鎂光燈下，接受無數(shù)掌聲和艷羨的目光；而現(xiàn)在，她卻窩在這種地方，偷五塊錢的東西。這反差像一根針，刺得他心口隱隱作痛。

“不能操之過急。”顧辰低聲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jī)殼。他知道，重生是他的優(yōu)勢，但對林若曦的了解僅限于財經(jīng)報道和公司年會的驚鴻一瞥。2020年的她，顯然和他記憶中的模樣大相徑庭。要走進(jìn)她的世界，他需要一個契機(jī)，一個不讓她起疑的理由。

顧辰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離開巷子。夜色濃重，街邊的流浪貓從垃圾堆里竄出，發(fā)出低低的叫聲。他加快腳步，腦海里已經(jīng)開始盤算明天的計(jì)劃。

第二天清晨，顧辰早早回到便利店。陽光透過臟兮兮的玻璃窗灑進(jìn)來，照亮了店里那臺老舊的收銀機(jī)。他換上工作服，開始整理貨架，手里拿著一包過期薯片，假裝檢查日期，眼睛卻時不時瞟向門口。

店長是個胖乎乎的中年大叔，頂著亂糟糟的頭發(fā)走進(jìn)來，手里拎著一杯豆?jié){。他看見顧辰精神抖擻的樣子，打趣道：“喲，小顧，今天這么積極？昨晚沒通宵打游戲吧？”

“哪能啊。”顧辰笑著應(yīng)付，順手把薯片放回貨架，“昨晚睡得早，今天心情好。”

店長“嘿”了一聲，擺擺手：“行吧，干活麻利點(diǎn)，中午我請你吃碗面。”

“好嘞。”顧辰應(yīng)了一聲，心里卻沒放在吃面上。他在賭，林若曦會不會再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店里來往的顧客不多，大多是附近的上班族，買瓶水或一包煙就走。到了中午，風(fēng)鈴響了，清脆的叮當(dāng)聲在安靜的店里格外清晰。顧辰抬頭一看，心跳猛地加快。

林若曦走了進(jìn)來。今天她換了身灰色風(fēng)衣，氣質(zhì)依然冷冽，但眼底的倦意更重，像是一層揮不去的陰霾。她沒看顧辰一眼，徑直走向貨架，腳步輕而快，像是怕被人認(rèn)出來。顧辰注意到，她的肩膀微微繃緊，手指攥著手包的帶子，指節(jié)有些發(fā)白。

她在貨架前停下，拿了一瓶礦泉水和一包最便宜的白面包，轉(zhuǎn)身走向收銀臺。顧辰接過東西，掃碼時故意放慢動作，笑著搭話：“昨天那毛巾好用嗎？”

林若曦手一頓，抬頭看他，眼神冷得像冰。她沒說話，掏出一張十塊錢的紙幣扔到桌上，紙幣邊緣皺巴巴的，顯然用了很久。顧辰找零時，她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像是在壓抑什么。

“哎，別急著走啊。”顧辰見她轉(zhuǎn)身要走，快步繞出收銀臺，攔住她，“我不是嘲笑你，就是隨便聊聊。”

“讓開。”林若曦的聲音低而沉，帶著警告的意味。她抬頭盯著他，眼底閃過一絲怒意，但更多的，是掩不住的疲憊。

顧辰卻沒退，笑著說：“你昨天走得太快，我都沒來得及說——這店里監(jiān)控壞了，你運(yùn)氣不錯。”

這話半真半假。店里的監(jiān)控確實(shí)三天前壞了，店長懶得修，但顧辰?jīng)]打算報警。他只是想試探她的反應(yīng)，看看她到底有多深的秘密。

林若曦瞇起眼，盯著他看了幾秒，冷笑一聲：“你想干什么？”

她的聲音里帶著刺，像只被逼到墻角的貓。顧辰攤手，語氣輕松：“沒干什么，就是覺得你挺有意思。穿這么貴的衣服，卻偷五塊錢的東西，矛盾得讓人好奇。”

林若曦的臉色變了。她攥緊手里的袋子，指甲幾乎掐進(jìn)掌心。半晌，她冷冷道：“管好你自己。”

說完，她推開他，快步離開。顧辰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揚(yáng)。他知道，這女人防備心強(qiáng)得像只刺猬，但刺猬也有軟肋。只要找到那個軟肋，他就能撬開她的殼。

下午，顧辰請了半天假，又來到昨晚那條巷子。陽光炙熱，巷子里的垃圾堆散發(fā)著更濃的臭味，幾個小孩在路邊追著玩鬧，笑聲刺耳。他繞著居民樓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地方比他想象的還破舊。樓下的鐵門吱吱作響，墻角長滿青苔，樓道里堆著雜物，連個像樣的路燈都沒有。

他抬頭看向三樓，林若曦住的那扇窗戶緊閉，窗簾一動不動，像個無人問津的空殼。顧辰皺眉，心里越發(fā)疑惑。她怎么會住在這兒？前世，她可是住市中心豪宅的女人，家里還有傭人伺候。

就在這時，一個拎著菜籃的大媽從樓里出來。顧辰靈機(jī)一動，上前搭話：“阿姨，您住這兒啊？這樓看起來挺老了。”

大媽瞥了他一眼，點(diǎn)頭：“是啊，住了十幾年了。你找人？”

“隨便看看。”顧辰笑了笑，裝作隨口一問，“對了，三樓那戶有人住嗎？我看窗簾一直拉著。”

大媽愣了下，放下菜籃，壓低聲音道：“哦，你說那小姑娘啊。她搬來沒多久，獨(dú)來獨(dú)往的，幾乎不跟人說話。聽說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落魄了才住這兒。”

“落魄？”顧辰抓住關(guān)鍵詞，語氣里帶了幾分好奇。

“可不是嘛。”大媽嘆氣，“我有次見她拿著一堆賬單打電話，臉色難看得要命。估計(jì)是欠了錢跑來的吧。有回還聽見她半夜咳嗽，咳得挺厲害，也沒見人照顧，可憐見的。”

顧辰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有了底。林氏集團(tuán)2020年還沒破產(chǎn)，但顯然已經(jīng)風(fēng)雨飄搖。林若曦搬到這種地方，偷竊度日，恐怕是家族出了大問題，她在獨(dú)自硬撐。大媽的話還透露了她的身體狀況，這讓他心頭一沉——她過得比他想象的還要糟。

晚上，顧辰回到便利店值夜班。店里安靜得只剩空調(diào)的嗡鳴，他一邊擦著收銀臺，一邊盤算接下來的計(jì)劃。直接揭穿她的處境肯定不行，她那性子只會翻臉。他得找個能讓她主動開口的辦法，或者，至少讓她不那么排斥他。

十點(diǎn)多，店門再次被推開。顧辰抬頭一看，心跳又漏了一拍——又是林若曦。

這次她沒拿東西，直接走到收銀臺前，盯著他，冷冷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顧辰一愣，隨即笑了：“這話該我問你吧。來我這兒晃三次了，真當(dāng)我這兒是旅游景點(diǎn)？”

“你跟蹤我。”林若曦語氣肯定，眼神像刀子一樣鋒利，眼底卻藏著一絲不安。

顧辰心頭一跳，沒想到她這么敏銳。他昨晚跟得太近，可能是窗戶探頭時被她察覺了。

“別誤會。”他舉起手，裝作無辜，“我就是好奇。你住的地方跟我家挺近，昨天散步順路看見了。”

“撒謊。”林若曦冷笑，“你問了我鄰居。”

顧辰啞然。這女人也太警覺了，連大媽都被她套了話。

見瞞不過，顧辰干脆攤牌：“好吧，我是問了。但我沒惡意，就是覺得你不像表面那么簡單。”

林若曦沉默了一會兒，聲音低下去：“你知道什么？”

她的語氣里帶著試探，像是在衡量他的威脅。顧辰看著她，認(rèn)真道：“不多。但我知道，你過得不好。”

這話像一顆石子砸進(jìn)平靜的水面。林若曦的瞳孔微微放大，隨即恢復(fù)冷漠。她咬緊牙，轉(zhuǎn)身要走。顧辰卻快步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別急著跑，我有話跟你說。”

“放手！”林若曦用力掙開，聲音里多了幾分怒意，手腕卻冰涼得像剛從冰箱里拿出來。

“我可以幫你。”顧辰盯著她的眼睛，語氣堅(jiān)定，“不管你欠了多少錢，或者有什么麻煩，我都能幫你。”

林若曦愣住，隨即笑了，笑得諷刺：“你？一個便利店店員，憑什么幫我？”

她的語氣滿是輕蔑，但眼神卻閃過一絲動搖。顧辰不退，反問：“那你憑什么偷東西？林若曦，林氏集團(tuán)的繼承人，商界新星，現(xiàn)在卻住破樓，偷五塊錢的毛巾。你說，我猜得對不對？”

空氣瞬間凝固。林若曦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里閃過濃烈的慌亂。她咬緊唇，半晌才擠出一句：“你調(diào)查我？”

“不用調(diào)查。”顧辰壓低聲音，“我只是比你想象的更關(guān)注你。”

這話說得曖昧，但他沒解釋。前世的記憶是他最大的秘密，現(xiàn)在還不能暴露。

林若曦深吸一口氣，冷冷道：“別多管閑事。你會后悔的。”

她推門離開，步子比以往更快，幾乎帶了幾分狼狽。顧辰?jīng)]追，這次他已經(jīng)試探夠了。她的反應(yīng)證明，他的猜測八九不離十——林氏有問題，她在獨(dú)自承擔(dān)。

回到柜臺后，顧辰靠在椅子上，腦海里全是林若曦那張冷艷又脆弱的臉。前世，他沒機(jī)會靠近她；今生，他絕不會放手。

“林若曦，你防得住別人，可防不住我。”他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笑，“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