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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狡猾的老狐貍

小叔一臉陰沉,不知道是思念四奶奶,還是怎么了。

“瓶子,你過來。”這時候小叔叫我道。

我走了過去,順便看了一眼老道士。

只見老道士看著我滿臉嘲笑,我不知所云,呆愣愣看著他。

突然想到剛剛二叔叫我什么來著?“瓶子”

特喵的,這老道士指定是在嘲笑我的名字。

于是我瞬間變了臉色,惡狠狠的盯著老道士。捏緊了小拳頭,作勢要上去給老道士兩拳。

老道士看見我這樣子,也收起了他那張嘴臉,看向奶奶。

“瓶子,你知不知道你大伯怎么瘋的?”

我頓了頓,不知道怎么說好。

小叔脾氣雖然好。要是知道了是才叔他們惡作劇把大伯嚇傻的。會不會沖下去就找才叔他們報仇,畢竟家人都是逆鱗。

想到這,我支支吾吾的說道:“我……我……額……”

我又看向老道士,他也一臉期盼的看著我,等著我說下去。

“哪個……聽說是小……小才……小才叔他們惡作劇嚇的大伯,然后就……”

此時的我小拳頭都全是汗,不自覺的松了松,攤開手掌往褲子上擦了擦。

小叔沒像我想的那樣,沖下去就爆揍小才叔,可能是因為奶奶還靠在他身上,又或者因為四奶奶走了,孰輕孰重也穩(wěn)住火氣了吧。

“具體說說,怎么回事。”

于是我又把那天小海叔講的講了一遍。

小叔聽了牙齒咬的嘎嘎響。

老道士也陰沉著臉,不知道想些什么。

這時,奶奶也精神了過來,坐正了看著小叔說道:“狗娃啊,你也別怪他們幾個了,雖然他們不對,不過這也是命,就算他們不鬧這事,你大哥也會瘋,你媽壽數(shù)已禁,該傳承的還是要有人傳下去,可能老天就選到你哥,你也別上火,想開點,剛剛你媽也說了,下輩子會有福報。”

說完這些小叔也沒那么咬牙切齒了。

說道:“大嬸,我沒事,你說的對,現(xiàn)在就把我媽好好安葬了,別的事以后再說。”

聽完,奶奶點了點頭。

這時老道士又看了看表。

說道:“時辰差不多了,該送你媽下去了,過了時辰不好。”

于是小叔扶起奶奶,我也走過去拉著奶奶的手,我們四人就先后下了樓。

老道士走到同伴跟前,說了些什么,然后就各自拿起了家伙。

只聽到老道士喊道:“請主喪官叩首。”

“特喵的嚇小爺一跳,這老家伙,不知道我還站他旁邊的嗎。”

于是本家最大年紀(jì)大伯走上前來,對著棺材扣了扣首,然后走到旁邊。

“請后主喪扣首。”(這里的后主喪,喊的是四奶奶那邊的娘家人)

又看見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走上前來扣了扣首,然后也挨著我大伯站到一邊。

老道士看了我一眼,小聲說道:“好好看著,記住了。”

暼了暼這老頭,一臉不屑的“切”了一聲。

老道士也不生氣,反而笑了起來。

“本家跪喪。”

聽到這我知道這是要本家人下跪了。

于是我也想下去找叔伯一起跪。

可老道揪住我衣領(lǐng)說道:“小兔崽子,你不用,就給我在旁邊好好看著。”

說完我又只能乖乖站他旁邊。

“這老家伙,指不定又要怎么整我。”

果不其然,老家伙遞給我個木魚,說道:“跟著我敲,”

“我特喵什么都不懂就給我個木魚是幾個意思,我要怎么敲,敲青青河邊草嗎?這老家伙一定是故意想讓我出丑。”

于是我接過木魚,心里罵了這老家伙一百遍。

他又叫了一聲我虎伯,等我虎伯到跟前。

說道:“你去打一盆熱水,給他倆剃個光頭。”(他倆,說的是二叔和小叔,四奶奶的兒子)

虎伯聽完就去找盆子打水去了。

一直到給二叔小叔剃完頭,老道士才又拿了旁邊的稻草繩,筍葉做的帽子,還有兩根麻桿,遞給虎伯,讓他給其戴上。稻草繩拴在兩人腰上,麻桿遞給兩人杵在手里。

做完這些,老道士喊道,“請主喪后喪刺血。”

說完遞給兩人一個盤子,我看了一下,盤子里面有毛筆和針。

然后兩人就端著盤子走到二叔小叔后面,拉起兩人的手,找到中指緊緊捏在手里。

“刺血。”

說完,下面的本家女的就都爬地上哭了起來,我也有種莫名的想哭。

后來才知道,這一針下去,死了的人就真正的和家人永別了。

所以哪怕是旁人也會在此刻感受到生離死別。

接著,那幾個道士就打鼓的打鼓,敲鑼的敲鑼,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嗩吶隊也在旁邊吹起了哀樂。

給我耳朵炸的,心想“這老頭每次都要聽這么吵,耳朵也沒問題,真是難得。”

正想著,老道士叫我道:“跟著我敲木魚,我不停你也別停。”

說完,我就咚咚咚敲了起。

老道士邊念著什么,邊看向我。

看著我有模有樣的敲著,他笑了,興許是覺得我敲到點子上了還是咋的。

反正他笑的很欣慰就對了。

看到他這幅樣子,我更敲得用力了起來。

反正他嘴上念叨我就不停。

就這樣三四分鐘,等嗩吶吹畢,老道士拿起他那本破書,走下臺階跪在桌案旁邊,還不忘看我一眼。

因為此時的我就拿著木魚傻愣愣站在這。

看見他看我,瞬間我就明白了我應(yīng)該跟著他下去。

于是我也下到他旁邊跪著。

“起來,你不用跪。”

“哦”,然后我就自顧自站著。

只見他翻著書念叨了起來,看我還傻愣愣站那,嘴里不停,用眼神撇了我一下,示意我應(yīng)該敲了。

好嘛,“這老家伙,說一聲會咋的,給我尷尬的。”

咚咚咚咚,我又敲起了手里的木魚。

本以為也就一兩分鐘就完事。

誰知道這老家伙一念叨就十幾分鐘,期間我換了幾次手。

等他念完,我這小手酸的,恨不能丟下木魚就走。

他起身又朝堂屋走去,對著那些祭文又是一陣念叨。

我這又得給他伴奏,一看那么多祭文,念完要到什么時候。

于是我盤腿坐到地上,放下木魚,一只手敲了起來。

你還別說,這樣輕松了太多。

老家伙余光瞥見我坐了下去,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沒說,又對著祭文一頓輸出。

既然你不說那就默認(rèn)了吧。

又一個十幾分鐘過去,總算念叨完了,我也沒有剛剛那種酸疼感覺。

休息了一會,老道士又喊道:“繞棺,送魂。”

喊完,只見跪著的人都起身,以二叔小叔為首,走進(jìn)靈堂。

老道士走最前面,后面跟著的是敲鑼打鼓的,在后面就是二叔小叔,以及本家人。

饒了一圈棺材,就朝大門走了出去,我也跟在其后面。

到大門口,發(fā)現(xiàn)多了一顆松樹,樹上還掛著一些紙扎的東西。

“這什么時候栽起的,我怎么不知道,應(yīng)該是白天吧?”等會問問老道士這什么東西。

心里正想著呢,本家人又齊齊朝著樹跪了下去。

刺耳的鑼鼓聲,加上嗩吶聲,還有本家哭的聲音,我耳朵真的受不了。

于是我悄悄挪開了些距離,反正這會也不用我伴奏不是。

只見老道士拿著引魂幡,搖頭晃腦比劃著些什么,我一陣想笑。

最后我還是憋住了,雖然看不見我,不過本家人都在那哭呢,我笑成何體統(tǒng)。

等老道士弄完這些,看了看旁邊,應(yīng)該是找我吧。

沒看見我就朝我這么方向看了過來。

于是我就假裝提了提褲子,一副剛剛尿完的樣子,走了回去。

走到跟前,他叫我敲木魚。

此時所有的聲音都沒了,就他拿著書在那念叨,我也只能有跟著敲了起來。

心想不會又十幾分鐘吧,這里也坐不下去,只好忍著,祈禱能快點。

還好,這次也就兩三分鐘,手還不是很酸。

弄完這些,又開始了敲敲打打,嗩吶也開始吹了起來,然后走回了家里。

走到靈堂,本家也都各自旁邊休息了起來。

“難道這就完了?終于完了。”

放下木魚我就想去找奶奶來著,老家伙拉住我道:“你不想問我點什么?”

此話一出,瞬間勾起了我好奇心

然后坐他旁邊說道:“剛剛是在送我四奶奶往生我知道,外面那棵樹是什么東西,還有上面掛的是什么東西?”

“你都說了剛剛是送去往生,那樹肯定是往生樹啊。”

我聽了一愣一愣的。

他又說道:“往生樹也叫接引樹,是人間和地府大門,活人送他到樹那里,下面的人就在樹那里接她下去,明白了嗎?”

“那樹上什么東西?”我問道

“那叫大錢,注意看幾臺了沒?一臺代表十歲,”

“哦,原來如此,干嘛用的?”

老道一臉黑線:“當(dāng)然是告訴下面的人,死者幾歲。”

“那不是整數(shù)怎么辦?”

雖然沒讀過書,誰叫我爸媽是教師呢,學(xué)前教育還是做的很好,一到一百隨便拿捏。

“四舍五入知道不?”

這還真戳到我知識盲區(qū)了,于是搖頭道:“不知道。”

老道聽完,說道:“多五歲就多一臺,不到五歲就少一臺,比如71,就是七臺,76就八臺,懂了嗎?”

聽到這里,我貌似明白了。然后不確定的點了點頭。

“你個小鬼頭,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說完我問道:“那我四奶奶是不是魂魄已經(jīng)歸地府了?”

老道點了點頭。

看了看棺材,心想“那棺材里面的就是人的軀體了。”

老道看見我看棺材。

于是說道:“人死之后,三魂七魄就會離體,要送到地府重新轉(zhuǎn)世投胎,這叫輪回。”

說到這里我基本明白了,“是不是魂魄去投胎,身體就在人間讓后代祭拜?”

老道聽到此話,欣慰的點了點頭,“孺子可教也。”說著自顧自笑了起來,我也跟著傻樂呵。

這時旁邊一個稍年輕點的道士說到:“你還笑,本來剛剛木魚是他自己敲的,感覺手酸沒,他就手酸才給你敲的。”

聽到這,我瞪了老道一眼,老道可能心虛了吧。

往身上摸了摸,摸出四個大白兔奶糖遞給我。

撥開一顆糖往嘴里一扔,繼續(xù)瞪著他,心里罵道:“這老家伙,太狡猾了,老狐貍。”

許是被我瞪的,老家伙臉紅了,拍了拍我:“好啦,別生氣,一會給你吃大雞腿。”

聽到這里,我想起了他叫二叔去煮的飯和雞。瞬間心里美滋滋起來。

沒多時,二叔就端著雞和飯過來了,問道:“這要怎么弄?”

老道說道:“盛一碗飯,擺上雞,去給你媽拜拜,拜完把雞剁了,頭,大腿,雞翅根要連著雞翅,這些都不要剁,還有雞卦,別的可以剁了。”

(雞卦,就是雞腿根部那一整塊,骨頭上面是有幾個孔的,婚喪嫁娶,過節(jié),都會留著看看幾個孔,也就是兩個骨頭加起總的幾個孔)

二叔聽完,自己去找了碗和盆子,自己擺弄了起來。

老道一直看著二叔,生怕二叔偷吃了雞一樣。

看到這里我鄙視的瞅了老道一眼。

“口水都看出來了,一點形象沒有,八輩子沒吃過雞一樣。”

老道聽聞?wù)f道:“你懂個屁,我是盯著你二叔,看他做的對不對。”

“這玩意還有什么的對不對的,不就拜拜嗎?”

“你懂個求,這大有講究,獻(xiàn)飯分齋飯和湯飯,所謂的齋飯,就只能一飯一肉,肉也得是整個的。湯飯,必須是三碗,菜也可以多幾樣,人怎么吃就怎么獻(xiàn)。”

“原來如此,是我錯怪了這老頭。”

想到這,我善笑了一下,“我還以為你想吃雞。”

老道瞥了我一眼,“等著吧,一會叫上你奶奶,剛剛你四奶奶上身,多少損了些陽氣,一會多孝敬孝敬。”

聽到這我又想起了我弟弟,“我能不能帶個雞腿回去,我弟弟喜歡吃雞腿。”

老道聽聞,摸了摸我的頭,“看不出來哈,做人要心存善念,因果輪回,報應(yīng)不爽。當(dāng)然可以啊。”

這說的給我高興的,反正我只聽到“當(dāng)然可以”這四個字。

一會,二叔就過來問道:“煮好了,還要不要吃別的,我去熱一下?”

因為晚飯吃的還剩好多菜,于是二叔就問了一聲。

“不用了,也吃不下,再炒兩花生就行。”

“你這特喵的叫吃不下,有飯有雞了,還叫人家去給你炒兩花生,臉皮真厚,老狐貍。”

等二叔都弄好,就叫老道去吃,老道叫我去找奶奶,說完自己就到廚房去了,也不叫旁邊這幾個道士。

于是我尷尬的說了句:“走啊,一起吃點。”

結(jié)果都擺了擺手,表示不吃。

我無奈,于是去喊了我奶奶也去了廚房。

到廚房一看,這老家伙自己給自己倒了一大杯酒,都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起花生就往嘴里放。

看到我們來了,老道示意我們坐下。我坐他旁邊問道:“你吃飯都不叫人的嗎?你那幾個同伴,也不叫人家來吃。”

你不懂,道士也有等級之分。說完又自己抓起花生就丟嘴里,順便還喝了一口酒。

這時想起小叔回來那么晚,肯定沒吃東西,于是就跑出去找了小叔,叫他一起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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