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是不幸的。他很不幸的被人嫉妒和惦記,將賺錢的消息通報給了別人,迎來了一頓毆打和強搶。但或許他又是幸運的。
一年前見到的那一對拾荒者夫婦。也是送給了他容身之所,教會了他在如何在這里身存的中年人夫婦,在這個最危機的時候又遇到他了。
雙方二話不說,兩人合力將已經呈現出半死狀態的梟,抬到了他們目前自己住著的地方。雖然這里也算不上多好,但確是這貧民窟里多少能遮風避雨的地方了。
已經昏迷的梟根本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么,此刻的他就跟死人一樣沒有任何的反應。要不是一對拾荒者夫婦照顧著他,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繼續活下去。
經過了很長一段的照顧,梟終于是意識上清醒了過來。看著用草堆鋪成毯子旁邊那兩個熟悉的面龐,此刻的他仿佛有一種要哭出來的感覺。但此刻身體極其衰弱,即便是哭這個動作都能牽連起一連串的痛楚。
夫妻兩個沒多少錢,攢的一些錢已經拿出快一半用在給他的治療上了。
這段時間兩人白天出去打工,晚上從藥店帶了藥回來。做飯之余還要給昏迷的梟上藥和喂飯,兩人將所有的關心都給了這個一年前才第一次見面,而之后一年里都沒見幾次的青年。
在這段時間,他身上多出嚴重的外傷算是勉強愈合了。而身上大多數不怎么重要的傷口,恐怕也就只能等待身體的自我愈合了。
在這期間,梟終于換下了一直穿著被染成黑色的臟衣服,換上了一聲多上有些不合身但好歹干爽一些的衣物了。在這段時間里他說不了話,似乎連聲帶都受到了一些傷害。于是他就只能傾聽,聽那名叫系爾斯的中年人,沒事和自己的聊天。
在系爾斯單方面的閑聊中,梟聽到了一些事情。
就例如被打的那一天,那個一只手變成金屬炮口的高大男人,也就是這里組織的老大。聽說對方是和當地實驗室簽訂協議,自愿接受還處于試驗階段的人體改造實驗。
因為按照規定,只要參與實驗,無論實驗成敗,參與者都能得到一筆實驗補助金,只不過失敗的情況可能會威脅到生命。然而那個人似乎成功了,得到了帶有炮口的手臂,還得到了一筆價值不菲的實驗補助金。
在回來了之后,因為實力和財力的突然增長,他在這里的地位也就隨之增長。
在這個組織之外還有勢力僅次于這里的另一個組織。那邊一直想要和這里對抗,想要取而代之,奪取為其他人分配救濟金的權力。于是在看到這一幕后,那個組織的老大也開始和那個實驗室進行接觸。
最后那邊的老大在眾多小弟的陪伴下去了。
而其余渴望實力,并且想要不勞而獲一夜暴富拾荒者,見狀也都被沖昏了頭腦。這些人完全無視了那協議中明文規定的“自愿參與,生死自負”的條款內容,爭先恐后的去參與實驗。
一時間,這邊掀起了去參與實驗的狂潮。
貧民窟這邊風氣的變動,首當其沖的就是周邊的那些工廠。他們將場地建在這里,其目的就是為了招攬到附近廉價的動力。但因為最近都沒有廉價勞動力的補充,這些工廠都產生了一段時間的停擺。
梟醒過來后,就沒有再叨擾這里的夫妻二人了。先不說在這個沒有人情的貧民窟里,能讓自己活好都已經很不錯了。而他也確實不太希望,自己無所事事的躺在這里讓他們擔心。
于是在第二天清晨,梟打算就這樣走了。回頭看著還沒睡醒的夫妻兩人,他忽然覺得自己此刻的樣子,和對方一年前獨自離開時的樣子差不多。只不過是一年時光,雙方的位置竟然發生的改變。
朝他們微微鞠躬后,梟離開了這里。
通過之前系爾斯和自己的聊天,他知道夫妻二人給自己買了一些藥。這些藥是二人專門為自己買的,留在這里他們也用不上。因此為了不讓他們擔心,他索性就直接帶走了。
本來梟還打算留下錢,然后再自己拿藥離開的。但可惜沒隨身代這么多錢。或者說也幸好沒帶這么多錢,不然之前就全被那個瘦高個搶走了。
走在多日未見的外面街道上,梟整個人就這樣一瘸一拐的走在這里。
之前被毆打造成的外傷依靠藥物基本愈合了,但那種似乎痛徹骨髓可能傷到內臟的內傷,卻無法依靠藥店里的那些常規藥品而治療。
至于之前受冷而患的重感冒。雖然現在已經沒有癥狀了,但他只覺得感冒的癥狀僅僅是靠著藥物給壓下去了,而身體的虛弱卻依舊侵襲著大腦和四肢百害。
以至于現在僅僅是走著,他都能感覺到身體一陣由內而外的難受。
如果讓梟自己來形容的話。他只覺得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態就像是一個被縫縫補補的汽水瓶,里面的汽水隨時都可能沖破單薄的瓶身而爆開。只不過現在還沒有達到爆發的瓶頸而已。
想到這里,他突然愣了一下。“奇怪,汽水是什么東西?自己……,為什么會知道汽水的?”
走在貧民窟的街道上,梟看到了如今這片廢墟中的變化。其中最為直觀的改變就是,現在這里純粹的人類變少了,更多的是和那位老大一樣,身體里多少嵌了一些機械的人類。
而還有一些似乎是進行了生物實驗,有的后背長出了翅膀,還有的四肢呈現出不正常的粗大。雖然這些人樣子多少都有些怪異,但至少大體還處在正常人能接受的范圍里。
此刻這些人正聚在一起聊著天,臉上洋溢著止不住的笑容。而還有的則是直接支起桌子,開始打牌。一大早的就來打牌賭錢,想來就就知道這些人拿那些實驗補助金來做什么了。
這些人本性就是如此。就算努力賺了錢也遲早都會敗光,就跟別說這些在他們看來完全就是憑空掉下來的錢了。
回到了自己的巷子里。還好,自己不在的這幾天,沒有別人占了自己的這塊地方。連忙過去躺在了熟悉的毯子上,那種久違的柔軟感令他整個身體都放松了一些。
就這樣他獨自在這里養了一天,期間靠著之前留下來的食物度日,然后吃藥。
大概這樣躺了一天,感受著依舊沒有好轉的身體,梟忽然發現自己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自己現在需要錢治病,而這些錢遠不是自己這一年的積蓄所能支付的。既然如此,那么能快速賺錢的地方也就只有一個了。
他不清楚自己是否受到了周圍這種風氣的影響,但他覺得這似乎是一個很好的契機。而且聽其他人閑談時,說招攬實驗參與者的計劃可能要終止了,或許這可能就是最后幾天了。這種事件的緊迫感,更加侵襲了他的內心。
“去看看吧。”不知道怎么的,他有了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