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齊海，你現在忙嗎？”

電話里傳來的聲音令齊海有些意想不到，他忍不住將手機拿遠，又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

是“郭曲”沒有錯啊，可是傳出來的怎么聽，都是王倩的聲音。

“忙倒是不忙，可是，倩姐你怎么用的這個電話打過來，是不是他又搞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往我頭上扣屎盆子啦？”齊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有的沒的錯誤都往郭曲那邊甩過去再說。

王倩嘆了口氣，幽幽道：“沒有，是他跟我說，用這個號碼打過來，你說話會更隨意一點。哎，這么一看，果然你平時跟我說話都藏著掖著，一點都不交心，哎！”

聽著這個語氣，齊海已經腦補出王倩那副垂眼欲泣的悲觀模樣，連忙解釋：“沒有的事！我那是臉皮薄，跟倩姐你還不太熟所以不敢亂說話呢，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我的內心是很尊重你的！”

手機那頭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哎，逗你玩的，你這么當真，我那段時間壓力太大了，所以才那副樣子，肯定也把你嚇到了，今天找你，是想讓你幫我一件事，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見王倩心情不錯，齊?？偹惴畔滦膩?。

他雖然跟王倩沒什么交情，也沒有深交的打算，但畢竟對方是年輕干部，說不準大有前途，保持一個還算不錯的良好工作關系總歸是有百利無一害的。

得知對方想讓自己幫忙，齊海問道：“倩姐你說吧，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不會拒絕。”

能幫的小忙就幫了，如果是自己做不到的或者是特別麻煩的事情，自己推脫“事情太多、太忙”之類的，對方肯定也不是特別不識趣的人，自然能懂自己的意思。

或許是齊海答應得如此爽快讓王倩十分欣喜，她的話音帶著明顯的歡快氣息：“那就先謝謝你啦！其實這個事情我想問好久了，你前兩周是不是營銷了一個客戶，姓秦，一下來存了700還是800萬？”

秦志朗的事王倩怎么會知道？

齊海心里好奇，但畢竟不是面對面，他并不能通過讀心術看到對方的心思，最好的方法還是直接開口問。

“是的，秦志朗秦大哥嘛，倩姐你怎么認識他的？”

“叫他大哥啊，你跟他關系果然很好。”王倩語氣里透露著羨慕，“可能你不知道，我下班后經常去一家培訓班里學畫畫，聽那里的同學說中央廣場有一個姓秦的大哥經常給人免費畫畫，畫的非——常好，我進一步打聽，他們說見到好幾次那個人跟你在一起?！?

“那也不能就說人家有幾百萬存在我們這兒?。俊饼R海知道秦志朗不是那種愛講自己有多少多少錢的人。

王倩那邊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著該怎么說，片刻后她呵呵一笑道：“這個嘛，是郭曲剛剛跟我說的?！?

“這個狗日的，出賣我比誰都快，回頭我罵死他！”齊海笑罵道，但隨即恢復正經姿態，問道：“那倩姐，你找他做什么呢？別怪我直說，據我對他的了解，他應該不是很喜歡到處跟人結交打交道之類的?！?

“不會的，其實吧，我只是想找他學習?！?

王倩語氣坦然至極，齊海竟然聽不出任何別的意思，有些愣住了。

“學習？學畫畫？倩姐你整天工作這么閑的嗎？”等回過神，齊海驚訝道，“秦大哥平時不用工作，生活自由自在慣了，你要根據他的作息來拜師學習什么的，且不說他肯不肯，這個時間你騰的出來嗎？”

他倒不懷疑王倩學習畫畫的決心，或是對畫畫的熱愛什么的，哪怕只是當成舒緩壓力的愛好，齊海都充分理解并且尊重。

但是綜合部副經理這個職位，往小了說是多方雜事的處理分發中心，往大了說那就是領導的二秘。

而且不同于綜合部經理這個只屬于胡若海行長的大秘，王倩作為副經理，那幾乎是整個領導班子時不時都會叫一下的機動性秘書，工作的復雜度和體量都不是其他部門副經理能比的。

這種人，上時間規律，定點開課的培訓班或許還能時不時的擠出時間，跟一個時間自由，不定地點閑晃的流浪漢學習？

除非這個流浪漢反過來配合她！

天底下哪有師傅配合徒弟的道理？反了天了！

王倩那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應該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一時間卡殼了。

齊海正要繼續發散自己想法，試圖讓王倩打消這個念頭時，郭曲憤憤不平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了過來。

“我說齊大經理，你會不會說話啊，這事兒還沒開始你就想著成不了的理由，是不是你一開始就不想答應??？”

聽見這聲音，齊海當下不再顧慮什么，敞開說道：“你還好意思說，你一個合規部的，分分鐘就把客戶信息透露給其他人，替客戶保密的基本原則都給忘啦？再說了，不是我不愿意搭線成就一對師徒，我們總得提前想好優勢劣勢，考慮一下可行性吧？這要不到時候秦大哥和倩姐認識了，他也答應教，可倩姐這工作整天加班加的去不了，你讓她在秦大哥眼里得是個什么形象？”

“哎呀這些我還能不知道嗎，凡事你總得先動起來！起碼也問問你那位大哥的意見對不對？我向你保證，咱們倩姐在畫畫上不說是天縱奇才，起碼也是業余人士里出類拔萃的！對于畫畫的熱愛更是雷打不動，再忙再累，一有時間就一定去上課！”郭曲大力拍了拍胸脯，讓齊海隔著電話也能聽的清清楚楚。

“不是，你合規部的副經理先給我解釋解釋，泄漏客戶信息怎么回事？”齊海不依不饒，雖然知道郭曲沒有惡意，但他一定要在嘴上占夠便宜，心里爽一下。

“好了，我錯了，齊大經理，下次我請你吃千州市單價最貴，分量最少，最不容易吃飽的高檔餐廳，可以了吧？”郭曲痛處被齊海不斷攻擊，只能舉手投降。

齊海心滿意足：“這才像話嘛?！?

不過他也知道郭曲不是信口雌黃的人，郭曲既然對王倩在畫畫上的實力和態度都做了那樣的保證，想來事實應該也差不太多。

何況王倩主動找他尋求拜師學習的可能性，看得出來的確也是誠心誠意，自己若是連問都不問一下秦志朗的意見，那就顯得太不近人情，甚至頗有些從中作梗的感覺了。

通過自己對秦志朗的認識，他都免費給中央廣場上各種各樣的路人畫畫了，不管是尋求自我安寧，或是對畫畫有什么放不下的執念，看上去也不像會排斥收徒的人。

“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就算了吧，我想了想，我平時確實沒有很多時間，如果讓他為了我一個人專門打亂平時的習慣，我也確實過意不去?！蓖踬贿@時拿過手機，聲音重新傳了過來，“我找個機會去中央廣場碰碰運氣，能遇見他的話，我當面試試跟他討教一下，就不麻煩你了?！?

哎，齊海能怎么辦呢？

齊海也很無奈?。?

他嘆了口氣，阻止了王倩掛電話的打算：“倩姐，這樣，我一會給秦大哥打個電話，先問問他的態度，如果他不排斥的話，再約個時間，我就不去了，畢竟我去說的話，我怕他礙于我的面子不好直接表態，你直接當面去跟他說，你看怎么樣？”

這已經是齊海能想到的最穩妥的方法。

電話里若是直接被拒絕，那后續的事情自然無從談起。

若是電話里答應了，那就讓他們自己當面聊聊，反正齊海他們對畫畫這種事也就是一竅不通，讓他們二人自己認識一下，能成師徒最好，不能成，也就當是因共同的熱愛而結識的朋友，也是美事一樁。

“那太好了！謝謝你齊海，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王倩喜悅的聲音傳來，幾乎可以聽見她跳起來的聲音。

齊海又嘆了口氣，掛了電話，隨后撥通了秦志朗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