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周教授撲過來，被李怡一槍擊中肩膀。

白大褂按下警報，整個倉庫瞬間紅光閃爍。

高婕開始劇烈咳嗽，電極接連崩飛。

她的眼神從迷茫到驚恐：“李...怡？“

“抓緊我！“

李怡抱起她沖向緊急出口，身后傳來周教授瘋狂的咆哮：

“你們逃不掉！她腦子里已經有Lena的記憶種子！“

爆炸聲突然震碎所有玻璃艙。

曹達華的聲音從耳麥里傳來：“前門清場了！快出來！“

李怡踹開安全門，迎面撞上持槍的張督察。

兩人同時舉槍，但張督察的槍口突然垂下——他的太陽穴多了個血洞。遠處，曹達華放下狙擊步槍。

“走！“

曹達華拽著他們跳上接應的快艇。

碼頭在身后陷入火海，隱約可見周教授站在烈焰前，舉起拐杖向李怡致意，仿佛一場謝幕。

快艇上，高婕突然抓住李怡的衣領：

“你是誰？我...我記得一個實驗室...還有爸爸...“

她的眼神既熟悉又陌生，“我的名字是...Lena？“

李怡握緊剩下的半支拮抗劑，看向遠處海平面初升的朝陽。

這場關于記憶與身份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安全屋的窗簾緊閉，唯一的光源是床頭那盞調至最暗的臺燈。

高婕蜷縮在墻角，鉛筆在素描本上瘋狂涂畫。

筆尖斷裂，她渾然不覺，繼續用斷裂處刮擦紙面。

“又一張？“

李怡輕聲靠近，遞上一杯溫水。

高婕猛地抬頭，瞳孔在昏暗中擴大又收縮：

“李...李怡？“

她的聲音像迷路的孩子，手指卻死死按住素描本——紙上是一個精細繪制的新月形裝置，與他們從圣瑪麗實驗室找到的記憶移植儀器一模一樣。

“想起來什么了嗎？“

李怡克制著去握她手的沖動。

三天前那次嘗試，高婕用拆信刀在他手臂留下了一道五厘米長的傷口。

高婕的指尖描摹著圖紙：

“這是爸爸的...不，是周教授的...“

她突然用德語流利地說出一串化學式，那是NT-27的分子結構。

水杯從李怡手中滑落。

高婕大學主修中文，從未學過德語。

床頭柜上的對講機突然滋滋作響。

曹達華加密過的聲音傳來：

“查到張督察的云端備份了，需要指紋解鎖。還有...發現第52號樣本的下落。“

高婕突然撲向對講機：

“達華？他還活著？“

她的表情瞬間鮮活，完全是原本的高婕。

但下一秒，她又退后幾步，警惕地環顧四周：

“這是哪里？你們對我做了什么？“

李怡趁機收起素描本：“我們需要去個地方。你能信任我嗎？“

高婕的眼神在兩個身份間掙扎，最終點了點頭。

九龍城舊巷的潮濕空氣里飄著霉味。

李怡牽著高婕的手走進一棟危樓，曹達華正在三樓撬鎖。

見到高婕，他手里的撬棍當啷落地：“老天，你真的...“

“閉嘴。“

李怡用眼神警告。

高婕正盯著走廊盡頭那扇銹蝕的鐵門，呼吸越來越快。

“就是這里。“

她突然說，“他們帶我來過...不，是帶Lena...“

她的指甲陷入李怡的手掌，“地下三層...有個紅色房間...“

曹達華臉色驟變：“這棟樓根本沒有地下室。“

李怡踹開鐵門。

空蕩蕩的公寓中央擺著一張金屬桌，上面是張督察的警徽和一部老式錄音筆。

高婕沖過去按下播放鍵，張督察嘶啞的聲音響起：

“如果聽到這個，說明我死了。53號樣本不是終點，峰會才是關鍵。香水只是載體，真正的控制發生在...“

錄音突然被刺耳的干擾音覆蓋，后半段只剩模糊不清的囈語。

高婕突然開始用雙手拍打自己的太陽穴：

“停下來！別在我腦子里說話！“

她尖叫著撞向墻壁，被李怡攔腰抱住。掙扎中，她的后頸露出一個極小的新月形疤痕——和李怡在碼頭看到的那個襲擊者一模一樣。

“她也被標記了。“

曹達華倒吸冷氣，“什么時候...“

李怡翻開高婕的衣領，疤痕邊緣已經結痂，至少有兩周歷史。

也就是說，早在案發前，高婕就已經被盯上。

“峰會...香水...“

高婕突然平靜下來，眼神變得銳利陌生，“我知道下一個目標在哪里。“

她的聲音低沉了八度，“但為什么要告訴你們呢？爸爸說過，警察都是蠢貨。“

李怡和曹達華交換了一個眼神——此刻說話的是Lena。

銅鑼灣化妝品專柜前，李怡舉起蘇美琪的照片：

“這個女孩一個月前來過？“

柜姐點點頭：“她參加了ENVY香水的試用活動。“

她壓低聲音，“其實那款香水早就停產了，現在送的都是特別訂制版...“

“誰訂制的？“

柜姐翻出登記表：“新意市場策劃公司，聯系人王小姐。“

曹達華在車外打完電話，面色凝重：

“新意公司注冊地址是虛的，但財務流水顯示每月固定向一家叫'圣瑪利慈善基金'的賬戶轉賬——負責人姓周。“

高婕在后座突然笑起來：

“爸爸的冷笑話，把'圣瑪麗'寫成'圣瑪利'。“

她的手指在車窗上畫著那個該死的新月標志，

“下一個女孩會在明天被帶走，在半島酒店2806房。你們來得及嗎？“

李怡急打方向盤調頭。

后視鏡里，高婕的表情一半痛苦一半譏誚，仿佛兩個靈魂在撕扯同一具身體。

“為什么幫我們？“

李怡直視后視鏡。

高婕的嘴唇顫抖著，最終吐出幾個字：

“因為她...高婕...還在抵抗。“

一滴淚劃過臉頰，“但快了...她就快完全消失了...“

曹達華的手機突然亮起，一條加密信息自動彈出：

「用高婕換周教授的研究筆記。今晚11點，昂船洲大橋下。獨自來。——知道Lena童年秘密的人」

李怡的指節捏得發白。

后座傳來高婕的啜泣聲，她正用口紅在手臂上寫著什么。

車停在紅燈前，李怡轉身看——那是一個化學方程式，后面跟著潦草的字跡：

「拮抗劑配方有誤，真正的解藥在...」

字跡在此中斷。高婕抬起頭，眼神已完全變成Lena的冷漠：

“你救不了她。就像爸爸救不了我。“

雨刷器在車窗上劃出徒勞的弧線。

前方紅燈倒計時像某種宣判，10、9、8...李怡看向儀表盤下的手套箱——那里放著最后一支從實驗室帶出的NT-27原液。

也許以毒攻毒是唯一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