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蘇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觀天地陰陽,風化肇端。大長公主秦婉性秉柔嘉,德蘊婉慧,今已及笄,宜締良緣。參知政事蘇云華才器宏深,經天緯地,特賜締結,于孟夏初二行大婚典禮。惟愿琴瑟靜好,敦睦家室,上安宗廟,下耀門楣,布告天下,咸使知聞!”
為首那位身著白衣的男子,跪在青石磚上,烏墨的發絲在日光下泛著瑩瑩柔光,遮住了挺拔身形。
“接——旨——”
蘇云華抬起了纖細的雙手,在日光下顯得更加蒼白,緩緩接住了圣紙,那張風華絕代的臉也暴露在日光中,眼眸如墨,薄嘴微抿,五官精致而立體。
吳公公看見這張臉還是愣了神,這般容顏,倒是與長公主般配,只不過著性格……
“蘇參政,快快請起,不用謝恩了,圣上知你體弱,不會怪罪的。”吳公公臉上堆起十二分笑,嘴角咧的很開。
幾聲咳嗽聲從喉嚨滾落:“謝圣上體諒。”
“那沒什么事,咱家就回宮復命了,蘇參政,告退?!眳枪m一揮,帶著幾個小太監離開蘇府。
“主公,外面風大,小的扶你進屋?!?
斜斜的幾竿翠竹掩著書房,墻根還有一株老桃樹,三月天,開的正盛。
“退下吧,沒什么事,不要有人過來打擾。”
蘇云華把圣旨平攤在書桌上,視線落在了“秦婉”二字上,想到了那日的少女,如今已經長的這般大了。
“你怎么看待圣上的賜婚?!鄙⒅櫟穆曇魪年幱爸袀鞒觥?
陰影中籠罩著一個男子,懶懶散散的靠在墻上,像是沒骨頭似的,隱隱約約可以看出個子很高。
高高束起的烏發隨著走動微微晃動,一襲水墨藍長袍先從陰影中露出,接著是玉雕般的下頷線,微微上揚的眉眼徹底地暴露在日光中。
他的視線并沒有分給林清墨半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響起:“沒什么看法?!?
“這也沒什么外人,你裝什么柔弱。”
“習慣了開口前先咳嗽?!?
“……”
林清墨手腕輕轉,折扇“唰”地一下展開,悠悠地搖晃著扇子走到蘇云華背后。
故意拖著腔調,語氣戲謔:“外界呀,都傳長公主冷血殘酷,也不知是敵是友,只是苦了你呀,這么柔弱的身體,怎么受的住呀?!?
蘇云華眉心微微動了一下,終于舍得分一絲視線給林清墨:“你要沒什么事,就從暗道里離開?!?
“小華華,我知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外界都傳你我水火不容,卻不知你這般擔憂我被發現?!?
“……”
蘇云華隨手從桌子的暗格里拿出一本鹽課薄,翻開其中的一頁,竹節般的手指上用紅色顏料圈著一組數字。
“與那天沉般數不一樣?!?
林清墨扭轉書架上的青花瓷器,隨即書架發出齒輪轉動的“咔咔”聲。
“知道了,我會再讓人去查,你也不要忘記好好養傷?!?
林清墨踏入暗道,腳步不自覺放慢,像是想到什么,頓了頓,聲音正經道好似換了一個人:“你我走到如今地步,都不容易,不要忘記當年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