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目光一寒，冷笑中透著決然：“替天行道？哼，玄霜宮自命清高，卻養出你這樣冷血之徒。今日我倒要代江湖人問問，你王衍潮，背囊多少鮮血，手下多少亡魂，心中悔意幾分！”

王衍潮自出世游歷以來，頻頻接下天誅令任務，手上人命確實難計其數。他聽后微微一滯，隨即嗤笑一聲，眼中流出幾分不屑：“悔？江湖本就是弱肉強食之地，那些真正的作惡兇徒也未見得回頭懺悔，我不過是個清掃門戶的，自然是問心無愧！”

方晴聞言，胸中恨意更甚，但畢竟技不如人，只得勉強壓下情緒，倔強反駁道：“好一個清理門戶！可你手中斬殺的何止罪徒？你所殺之人身后也有妻兒老小，也有血肉情感，可曾想過背后多少無辜者因你家破人亡？”

王衍潮眸光一寒，語氣猶為冷厲：“江湖浪跡，自護猶難。死在我的劍下，怨不得天命不公，只怪技不如人罷了。”話鋒一轉，兩眼一瞇，滿是譏諷：“難道只有那些個賊子家有老小？他們哪個不是殺人無數？莫不是以為惡人放下屠刀就值得原諒？”

方晴語塞，竟隱隱覺得這種詭辯不無道理，奈何家仇在身不愿輸掉這場舌戰：“好一個技不如人！你難道就不怕有朝一日，自己也落得個技不如人的下場？”

王衍潮聞言，臉上笑吟吟的，眼中過去一片淡不可察的陰翳：“今日你若能勝我，便可將這句話送還于我，如何？”

方晴心中一緊，機會！她深吸口氣，帶著誓死的決意：“那你便收著吧！”話音未落，忽然從袖中抖出一枚暗器，猛地朝王衍潮擲去。那暗器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直取王衍潮咽喉。

王衍潮早有防備，身形一側輕松避開冷笑道：“雕蟲小技，也敢在我面前買弄？”他雖想出言嘲諷一二，但被面前這秀美女子的倔強與怒意勾起了興致。轉手抽出劍，劍刃鋒芒如寒霜磐月，在這閣樓暗處映得尤為深寒。他劍尖輕震，正色道：“我的招式從不留情，當心了！”

方晴強自鎮定，將恐懼壓下。她知道這場廝殺不僅關乎性命，更是血海深仇。忽而腳光踢動，輕身翻掠，身形凌空錯步。雙刀錯影帶著破風之勢砍向王衍潮。

王衍潮見刀勢攻來，不慌不忙，以飄逸巧妙的姿態從容化解。手中長劍一揮，一道凌厲劍氣便直襲方晴而去。

方晴腳步一轉僥幸避開，但依然受傷，劍氣擦過肩頭，刃削暗然，帶起一灘猩紅。劇痛讓她面露蒼白，卻仍是咬牙發狠，不退反進再次揮刀。

刀芒劍意交錯，肅殺之氣油然而生。方晴武功不及王衍潮，可畢竟出身武學世家，身手不弱，也是能打出個有來有回。但即便她使盡解數，終究難以突破王衍潮那行云流水般的劍法。她是恨之入骨，刀刀致命，但于王衍潮，實則處處留手，只認為方晴不過是一個執拗女子罷了。王衍潮每招每式都有一種游刃有余的從容，如同戲貓之人逗弄獵物。

“就這點本事？”王衍潮輕笑出聲，忽然劍鋒一轉，一招【流云破曉】直指方晴雙刀交匯處。方晴她雙刀一橫，勉強架住王衍潮的長劍，借力向后一躍，卻被王衍潮長劍糾纏突進，只聽“叮”的一聲脆響，方晴手中雙刀被震飛而出，插入地面。

“勝負已定，收手吧。”

方晴退無可退，雙目圓睜，滿懷不甘。她咬緊牙關，聲音顫抖卻堅定：“王衍潮！天道昭昭，報應輪回，終有一天，你也會嘗到家破人亡的滋味！”

王衍潮眼中神色微動，推測自己應是與跟前女子冤恨甚大，否則她句句滲透怨念之深根本無從解釋，但始終記不起在何處招惹的一份仇家。他從不細記手下敗將的模樣，更莫說認清劍下亡魂的家里人了。

“天道輪回？我只信強者為尊。若真有天道，那便讓它親自來！”說罷，他手中長劍逼近方晴，微微用力，洞穿方晴小腹肌膚。即便王衍潮再怎愿意憐香惜玉，也不會放任找上門的禍害逃脫。起碼給點教訓。

就在此時，一聲清脆笛音傳來，笛聲悠揚。王衍潮動作一緩，下意識抬頭望向音源來處。只見一個身穿青衫的中年男子正從遠處漫步而來。

此人一身清冷飄逸的風骨，面容清癯，目光深邃。手握一支翠竹笛，笛身刻有繁復的紋飾，不似尋常之物。男子步履輕緩，舉動自帶氣勢，一股不動如山的沉穩彌散開來，讓閣樓先前的殺戾之氣也有所削減。

“？”王衍潮一瞬間戰意流轉，目光警惕注視來人，他已經有點煩了這場猜猜游戲了。每一個人都問不出個所以然，叫人厭倦。

男子嘴角浮現淡笑，手指輕拂竹笛將最后一聲悠音截住，言道：“在下乃江湖一閑人，見不得弱者蒙難，這才多覷上一眼。閣下若覺得礙事，不妨當我是路見不平就好。”

王衍潮鼻中一聲冷嗤，明明不知前文后理便跑來現身逞英雄，把自己講得是個濫殺的賊人，心中窩氣：“弱者蒙難？礙耳。不分青紅皂白便跑上來想當英雄，那便考量考量后果！”他冷冷說道，周身劍意更勝寒槃。

男子哈哈一笑，目光倒是逐漸凌厲起來：“小子，你年紀輕輕，倒是一副狂妄模樣。不過，我勸你還是點到為妙，否則，今日未必能全身而退。”

王衍潮眼光一凝，他能感受到眼前男子氣息深沉渾厚，不是泛泛之輩。他提劍砍去，心中已然打算喚師姐上來迎敵了。

“閣下既已現身，不妨報上名號，好等不慎亡命也能叫我幫忙立塊碑，落地生根！”

男子不急不躁，似笑非笑道：“不過虛名，說了也無益。”竹笛輕輕一掃，與王衍潮的劍鋒撞在一起。“我倒是對你這威名赫赫的玄霜宮弟子頗感興趣。”

王衍潮無心尋根問底，只是一腔被冤枉的憤怒，長劍直刺不成，又出一招【斷水碎玉劍】，想把那破笛子斬爛！

“錚”的一聲，兩人各自退后一步。男子穩住身形，目光多了幾分贊許：“不錯，有幾分火候。”

王衍潮簡直震怒，老東西修行多了十幾年，在仗著內力深厚便以為自己能當塾師了？一招不成，他并未露怯，反而戰意更盛。他冷笑道：“你也配指點！”說罷，他運起玄霜宮絕學【寒玉無極功】，一時間內力覆蓋，房間霜寒徹骨。“接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