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小雜種點子太硬了,咱們這單買賣還是撤了吧!”灰頭土臉的絡(luò)腮胡大漢臉上泥汗交雜,用力抿了一把臉,朝著頭綁棗色頭巾的首領(lǐng)說道。
為首壯漢臉上也是疲態(tài)盡顯,濃眉緊皺“日他娘的仙人板板!古怪小子使的功夫當(dāng)真邪乎得緊,咱們黃獅堂口上上下下十九個帶把的不但沒打過,竟還搞得這般狼狽?!?
深嘆口氣,抹了把臉,繼續(xù)道“我徐瑞好歹也是在江湖上打出了名號的人物,今日卻是給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擺了一道,真是欺人太甚!”徐瑞乃萬殺幫下堂口——【黃獅堂堂主】。
徐瑞翻身上馬,手持馬鞭狠狠一甩,丹田運氣提聲喊道:“弟兄們!風(fēng)緊扯呼!”馬兒吃痛奔走起來,逃跑前不忘回頭用眼神狠瞪一眼在劫匪圍攻之中酣戰(zhàn)的少年。
少年約莫十七八歲,豐姿雋爽,劍眉薄唇,尤其一雙似喜非喜桃花目若含秋波,若在尋常,定讓見者言贊一聲“俊俏郎君”。只是在這交戰(zhàn)時刻,那眼神仿佛蘊含不盡的嘲諷,惹人心煩。
起碼惹得一眾歹人目眥盡裂,惱怒得不行。
“呸,小白臉,跟著玄霜宮那群臭娘們廝混,指不定是晚上在閨房里把你師傅伺候得好啦,明早便把你當(dāng)【入室弟子】傾囊相授。凈他娘的用些詭譎手段。下回過路定風(fēng)山時,切記扶穩(wěn)你這項上之物!”
發(fā)話者乃是定風(fēng)寨二寨主周屠,例牌山賊,便是撤退也要在嘴皮子上討個臉面。
只見那少年身影翩然,步若流水,利劍并未出鞘,僅用獨門身法便將剪道的烏合之眾耍得團團轉(zhuǎn)。
這頭黃獅眾揮出去的拳頭,少年僅是腳尖一點倒退兩步,上身后仰,便已經(jīng)輕松躲過,那招【猛獅博兔】便扎扎實實地送給了身旁同樣圍攻過來的定風(fēng)寨徒。
“哎喲!你姑奶奶的不長眼啊老齙牙崽!”吃了一記重拳的土匪捂臉喊叫道。
“老子出招你他娘不會躲開?。肯氯鞯呢浬慌湎氯鞯奈涔??!边@邊黃獅堂眾嘴上也不甘示弱。
定風(fēng)寨人聞言均是臉上鐵青,似是怒極,原是合力對付一人,如今卻讓你貶成下等之輩。周遭寨徒相覷一眼,心領(lǐng)神會,轉(zhuǎn)頭把拳腳揮向黃獅堂門人。場面儼然成了三方混戰(zhàn)。
“哈哈!狗咬狗,甚是有趣?!鄙倌昀缮泶┌變魡我?,外著蒼青深衣,褐色束腰布帛上繡有浪紋,再以翡翠革帶環(huán)起,腰側(cè)別著長短兩把利劍,尚未出鞘。
驟眼看去頗有富貴仕子之貌,顯然在著裝上花了不少心思。
只見他催動身法【回風(fēng)拂柳】,借力攻上來的黃獅堂眾,雙腳猛踏一沉,兩掌回攻,竟是將來人倒飛拍出數(shù)丈之遠(yuǎn),壓中緊跟其后的兩名敵人才堪堪倒地。
“既知曉我玄霜宮王衍潮,還要占這嘴上便宜。周二寨主,今日還是留下吧!”王衍潮冷哼一聲,解決了跟前麻煩,望見在逃陣的周屠,兩指捏起,運氣一彈,驚見兩道內(nèi)力化作白團彈射而出擊中馬蹄。
誰曾料到年方二八的少年內(nèi)力竟如此渾厚,眾人各懷鬼胎,怯意陡生。
馬兒受此重?fù)?,自然是栽倒在地。沈屠不設(shè)防備,眼見氣團將至之時應(yīng)對不及,一時慌急兩手推在馬頸上,想借力跳起,卻是給了把勁加速馬匹跌地。
周屠側(cè)倒在地,好歹是個健碩的漢子,但膝骨斷裂之痛還是讓他不住大喘呻吟。二寨主身體按在土里壓出個印子,一手推地,一手扶住自己右腿,在地上拖爬身子從馬身下脫離。
只這短暫功夫,王衍潮已趕到近處。周屠見王衍潮逼近,心中雖懼,但嘴上仍不肯服軟,咬牙喝道:“小白臉,你莫要得意!老子行走江湖多年,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今日就算死,也要拉你墊背!”說罷,他強忍痛苦,猛地從地上躍起,抽出長刀揮出一道凌厲刀光,直劈王衍潮面門。
王衍潮見狀,嘴角微揚,眼中盡是戲謔之色。他身形未動,僅是輕輕側(cè)首,刀鋒便貼著他的耳際劃過,連其發(fā)絲都觸及不到。周屠一刀落空,心中大駭,還未及變招,王衍潮已欺身而上,兩指如電,點向他的手腕。
“咔嚓”一聲,周屠手腕應(yīng)聲脫力,長刀落地,直直插在地里。他慘叫一聲,踉蹌后退,額頭冷汗直冒。王衍潮卻不給他喘息之機,腳下輕點,如影隨形般貼近,右手一甩,兩枚毒鏢便刺入周屠肩腹。
“呃??!”周屠痛呼一聲,身形搖晃,險些跌倒。他勉強站穩(wěn),咬牙瞪視王衍潮,現(xiàn)下他已是身上沒一處好地,靈光閃過,之前在酒家聽到說書人那些七進七出,千里馬遇伯樂的故事。橫豎都是爛命,不如裝上一回真好漢、硬骨頭更有茍活下來的可能。
念頭至此,當(dāng)即忍下痛楚,運【百家吐納】封住周身大穴延緩毒素蔓延。周屠費力地往了往前,聲音沙啞:“老子賤命一條!有種便取了去,我定風(fēng)寨決與你玄霜宮不死不休!”慷慨赴死的模樣不可謂不似英雄。
心中卻道“他娘的可千萬要給老子唬住啊。”
“大難臨頭,威風(fēng)不減,讓人佩服佩服?!甭勓灾芡佬闹袃e幸逃過死劫。
卻不料王衍潮冷笑一聲,他緩緩抽出腰間長劍,劍身如銀,寒光逼人。不屑道:“但是啊...周二寨主,你這番話,我聽得耳朵都起繭了。江湖中人,生死有命,何必逞這口舌之快?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眼中忽然泛起一抹詭異的笑意,“你既然這么想當(dāng)英雄,我便成全你?!边@一劍,名為【霜天寒月】,乃是玄霜宮的絕學(xué),劍光如霜,寒氣逼人,仿佛連空氣都被其內(nèi)力凍結(jié)。
周屠雖身受重傷,但畢竟是江湖老手,此際生死攸關(guān),他周身并發(fā)出求生強欲,猛地側(cè)身,險險避過這一劍。然而,王衍潮的劍法何等精妙,劍鋒一轉(zhuǎn),已順勢劃向周屠胸口。
周屠奮力拔刀格擋,卻終究難敵這一劍的威力。他避無可避,只得硬接這一劍,頓時鮮血飛濺。劍身已狠狠沒入周屠心口,王衍潮沒有收力,挑劍上撩,劍光閃過便將敵人的上半腦袋削去大半,鮮血噴涌而出,澆灑四周,染紅了腳下黃土。那血液溫?zé)?,帶著周屠生命的余溫,滴落在地。泥土仿佛知道這是補品,貪婪地吸吮這鮮紅的養(yǎng)分。一滴滴血珠滲入土中,轉(zhuǎn)瞬只留下一片暗紅痕跡。
王衍潮收劍而立,冷冷看了一眼周屠的尸身:“哎呀~塵歸塵土歸土啊二寨主?!彼荒_踢向?qū)Ψ降男⊥群蟾C,將尸身擺成跪地祈恕之姿?!昂魚好沉!”王衍潮大功告成,兩手上下拍拂糟污,別在身后,像匠人般欣賞自己的佳作,心中得意。
“怪就怪你嘴巴愛亂講話,好好罰跪,向師尊請罪。”王衍潮喃喃而去,步履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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