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小筑,是武當各位長老以及掌門的居住之地,地處武當后山,環境清幽近,生長無數“太極竹”。平日里也就“武當七子”出入竹林小筑,一來是為了日常侍奉師父長老,二來是“武當七子”七人都是武當派中流砥柱,七人分別拜在道涯,道玄,道真三人名下,還有一位太上長老也居住在竹林小筑的“太極閣”中日常生活起居也需要人照顧。
陳一夢身著普通素衣,跟山下的農家孩童沒什么兩樣,頭發用一支簡易的竹簪別起來,他手里提著一桶水在澆地,竹林小筑中有一片藥園,是道真道人的心頭寶,道真道人是武當金丹道大宗師,在煉丹一途可謂是天下第一也不為過,陳一夢身為道真真人的弟子自小學習煉丹之道,每日的藥園打理自然是由他和師兄張天樞負責,只不過師兄年紀長一夢幾歲,平時謂之:“師兄年紀大了,日常練功腰酸背痛,手腳發軟,要是不小心搞砸了藥園的仙草,師父責罵下來一定會拔了我的皮,望師弟發大慈大悲惻隱之心........”。陳一夢被天樞師兄煩的怕了,陳一夢做來做去心里也樂的打掃藥園,澆灌花草。
一個小弟子慌慌張張跑進竹林小筑,一邊跑一邊喊道:“一夢師叔,一夢師叔!”陳一夢手里拿著水桶和水瓢正在澆灌“五靈花”,聽到有人喊他,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把水桶和水瓢丟在一邊,看著慌慌張張的小弟子說道:“清風,怎么了?”
小弟子一路小跑來到后山竹林小筑,上氣不接下氣,拿起一邊的水瓢,打了滿滿一瓢水幾大口灌下去,喘著大氣說道:“掌門傳你上紫霄宮,有急事?”
陳一夢看著面前的小弟子說道:“今天在紫霄宮當值的不是大師兄嗎?怎么突然要找我?”陳一夢平時除了丹房就是竹林小筑,偶爾當值的時候在紫霄宮,一般弟子很少見他。
“洪師叔回來了!好像受了很重的傷!其他的師叔伯已經過去了。”清風說道。
“什么,洪師妹受傷了!”陳一夢聽到“洪師叔”三個字臉色大變,“武當七子”七人親如手足,不說武學是天下年輕一輩翹楚,也是一流高手,難得有人傷的了他們,這時聽聞洪萍萍受傷陳一夢難免有點驚訝。要知道“武當七子”各有所長,大師兄李青蕭拳劍雙絕,深得掌門道涯的真傳,一手“四象無極劍法”無人能出其右;二師兄程星云劍法冠絕武林,年輕一輩可算是第一人,論起劍法凌厲程度比起大師兄李清蕭也不遑多讓,自創“星云極光劍法”雖有不足但已驚世駭俗;三師姐謝雨出身藥王谷,一手“金針探穴”之術深得醫圣真傳,熟讀醫書,極為通曉人體穴位經絡,平日不顯山露水,一旦出手就是殺招;四師兄張天樞掌法無雙,熟練武當數種掌法皆是大成,融會貫通自創“萬道掌法”,也是一絕;六師妹楊泠玥師從道玄真人,劍掌雙修,短短三年便有小成,悟性當屬七子中最高的;小師妹洪萍萍聰明伶俐,深得三位師父疼愛,雖入門不久但是天賦超群,在劍道一途上無人能級,入門之時在大師兄李青蕭走過數百招才敗下陣來,雖說有大師兄放水的嫌疑,但已是極為驚人。
陳一夢聽到洪萍萍受傷馬上就向著紫霄宮的方向跑去,武當山所有人都知道陳一夢雖然武功不是七個師兄弟里面最高的但他一定是最重感情的,這些人都是他的家人,他從小父母雙亡都死在饑荒之中,孤苦伶仃,幸得道真真人相助,從此在武當山修行。各個師兄弟都待他極好,平日里面對他多方照顧。陳一夢步法輕快,身形恍惚,身影閃爍,一個起落間從地面到了房頂,從房頂消失不見,春風拂過,太極竹林“沙沙”作響,舊時的枯葉夾雜著新生的嫩芽,飄飄灑灑,就像是一只只風中零落的蝴蝶,緩緩落到地面,落到藥叢中。
陳一夢腳步輕快,只是瞬息之間,就到了紫霄宮門口,他腳步不停,直奔大殿,一個女孩躺在擔架上,衣服多處破損,臉色蒼白,一頭秀發散落開來,毫無這個年紀該有的生氣模樣,幾個師兄弟圍坐身旁,伸出手緩緩輸入真氣探查情況。
一個弟子見到陳一夢來了連忙行禮說道:“一夢師叔!你來了。”陳一夢沒空理他,一個箭步沖到大師兄身邊,看著擔架上的人影說道:“大師兄,情況如何?洪師妹怎么樣?”
李青蕭一邊給洪萍萍輸入真氣一邊說道:“今早在山下有弟子來報揚威鏢局有份鏢要交給我,弟子們本想代為接鏢,但揚威鏢局的總鏢頭楊青山堅持要見我才能交鏢,我得到消息馬上就下山一看,誰知竟然是洪師妹,我剛接到她的時候她氣息虛弱,經脈紊亂,血氣淤滯,只怕離死人也就一線之隔,我當即封住她周身幾處大穴不敢耽擱立馬趕上山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師弟助我一臂之力。”大師兄不說話,一股精純的內力點在洪萍萍胸口。
“五師弟,我們在給洪師妹驅毒,她體內中了一種很古怪的毒,猶如附骨之蛆,深深潛伏在小師妹各處經絡骨骼之中,我想要施加金針刺穴之術必須要先將小師妹體內的毒素逼到胸口,六師妹內力不足,你快快相助。”謝雨師姐連忙對著陳一夢說道。
陳一夢點點頭,盤腿坐下,手掐指訣,功行周天,一股精純的內力從丹田而發,遍布全身,玄而又玄正是武當絕學“陰陽無極功”,幾人同氣連枝,內功遙相呼應,驅使起來更是得心應手,大師兄李青蕭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我來為小師妹護住心脈,你們放心逼毒。”說完,一揮袖袍把洪萍萍從擔架上輕輕托起,其余師兄妹四人一人一邊,分別抓住四肢,李青蕭手掌放在洪萍萍額頭,一股股真氣猶如水流一般注入洪萍萍身體里,一絲絲黑色的毒氣被逼出體外。
陳一夢四人的真氣一路長驅直入,一邊驅趕著洪萍萍體內的毒素一邊修復著受損的經脈,一炷香時間過去,五人身上早已經被汗水浸透,洪萍萍隨著毒素部分被逼出體外,臉色漸漸好了起來,隨著一口暗紅色的毒血逼出體外,謝雨說了一句:“大師兄!就是此時!”
“諸位師弟,把內力傳輸到我身上,助三師妹施展金針刺穴之法!”李青蕭凝重的說道,李青蕭手掌一翻,洪萍萍穩穩落到擔架上,盤腿而坐,作調息打坐之模樣,李青蕭盤腿而坐,雙掌緊貼洪萍萍背心,其余三兄弟,一人接一人,內力猶如長龍盡數灌進大師兄體內,謝雨坐在洪萍萍對面,手指連點,從上到下,接連封住洪萍萍數個經絡穴位,一枚枚金針從袖袍中射出沒入洪萍萍體內,一共三十六枚金針。
看到謝雨長出了一口氣,對著自己點了點頭,李青蕭說道:“緩緩收功,切不可傷到小師妹!”三人緩緩收功,陳一夢睜開雙眼,連忙起身,來到洪萍萍邊上握住她遍布傷痕的小臂,把了把脈,看著謝雨說道:“還得是三師姐,白骨醫圣名不虛傳!”
謝雨擦了擦臉上的汗珠說道:“師弟高興的早了,我也只能封住小師妹穴位,毒素雖然已經去除大半但是還需要長時間調養,真不知道是誰下此毒手,下毒就算了,還吸取小師妹精血!以至于小師妹身體虛弱,氣血虛浮,這等陰毒手段,恐怕只有邪魔外道!”
謝雨伸出手再給小師妹把了把脈,確定小師妹確是好轉,脈象雖然微弱但是好在穩定,這條命算是保住了,謝雨看了看邊上的一個女弟子說道:“明月,你隨我去丹房找點藥材,煮成藥浴給你師叔回復一下元氣,固本培元。”謝雨說完,朝著大師兄和二師兄行了一禮離開了大殿。
“清風,你帶幾個弟子送洪師叔回女苑修養,好生看護。”李青蕭喚來一邊的清風吩咐道。
“弟子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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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習習,月明星亮,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武當山,觀星臺上,陳一夢和道真看著天空中的星星,不知道是不是在占卜什么。
“師父,洪師妹中的是什么毒,您可有耳聞呀?”陳一夢看著一旁的道真說道。
“粉紅骷髏。”道真淡淡說了一句。
“這是什么毒藥,師父可知道是誰人所下!”陳一夢連連追問。
雖說現在是四月天,天氣回暖,可武當山地勢高峻,夜風習習也有幾分微涼,兩人身上的衣服被夜風撩撥,輕輕翻飛。陳一夢站在道真身后,不知道道真在想什么,陳一夢清楚道真的性格,若是道真不想告訴他的事情再怎么問也沒有用。不知道過了多久,道真的聲音響起來:“一夢,你洪師妹什么時候下山的?”
眼皮上下打架的陳一夢嚇了一個激靈,略加思索說道:“回稟恩師,洪師妹上月初六下山,到今日已經是一月有余了。聽洪師妹說是回江南道老家去了。”
“江南,江南,嘿嘿,這老東西,真是活膩了!”道真點了點頭,臉色喜怒之色一閃而過。緊接著說道:“這粉紅骷髏,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一旦中毒初期并無大礙,七天之后毒力慢慢顯現,內力受制,氣血虛浮,當你反應過來中毒的時候毒素已經深入經絡骨髓,難以逼出,若是如此也還好辦,只是讓人渾身無力,不至于要人性命,只是這毒藥的來歷就和一個人有關......”
陳一夢連忙問道:“是誰啊?師父。”
道真思緒閃回,緩緩開口說道:“這個毒藥原本是產自西域,和我們中原無關,三十余年余年前的昆侖大戰西域魔教高手內有一個老怪物名喚血魔老祖,一手血煞魔功可讓正道高手應接不暇,難以防備,這個老怪物有一種特殊的毒藥就叫做粉紅骷髏,這個老怪物嗜殺成性,喜好血腥,吸取別人氣血練功,一身精血皆為劇毒,粉紅骷髏就是這個老怪物的拿手好戲,他給那些年輕女性下毒,吸取她們的陰柔血液補強自身,當初昆侖一戰之后雖說魔教式微退回西域大漠,但是這個老怪物也有幾個傳人流出在外,若是他出手的話萍萍十死無生!想必這一次就是他手底下的某個徒子徒孫干的好事,沒想到他的手的伸到江南道了!哼!”
陳一夢點了點頭默默把這個人記在了心里,嘿嘿一笑說道:“那師父和血魔老祖比起來誰厲害?”
“討打!你師父我怎么可以和邪魔外道相比!”道真詳怒,準備抬手給陳一夢一巴掌。陳一夢身法靈活,說道:“師父早點歇息,弟子告退!”一個閃身下了觀星臺。
“這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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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霧靄就像一只恒亙天地的巨獸,把武當山一口吞進肚子里面,霧氣繚繞,淡淡的薄霧還沒散去,陳一夢早早起了床給藥園澆了水,坐在竹林的蒲團上打坐,林靜鳥鳴,清風淡淡拂過少年的臉龐,撩起地面一兩片枯葉,陽光刺破霧靄灑在林間的空地上,樹影交錯點點光斑,時間悄然流逝。陳一夢肩頭站著一兩只小鳥,一股磅礴的氣勢籠罩開來,陳一夢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小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竟然在一瞬間下落了幾分,煽動羽翼振翅而起,陳一夢宛如鬼影一般閃轉騰挪,一會再這一會又到了那邊,讓人無法捕捉。身影之快,風急云嘯,地面的枯葉被攪動四處亂飛,一個閃身,陳一夢落到林間,一掌拍出勁氣之強,連空氣都發出音爆之聲!
“嗬啊!”陳一夢面前不遠處的一棵一人合抱之粗的蒼松應聲而倒,枝干被內勁震的四散紛飛,陳一夢落地的身后數根堅硬的太極竹也被外泄的真氣震得粉碎。霧氣散去,陳一夢緩緩收功,吐出一口濁氣,輕輕拍了拍道袍上的灰塵,向竹林外走去,定睛看去,剛剛陳一夢站立的地方枯葉竟被強大的勁力震懾,一個太極圖案生成在腳下。
陳一夢回到竹林小筑,桌上放著一封信件,陳一夢拿起來一看,良久。他笑了笑,沒說什么,打水燒水,焚香沐浴,換了一件干凈的素袍,跨上一個包袱,手中握著一柄普通的劍,站在門口看著打掃好的一切,輕輕關上房門,下山去了。
“師弟親啟,此次下山是探查洪師妹受傷一事,我武當不是啞巴,傷了我武當的人自然要還回來,師兄有事這次不能陪你一起下山,師弟萬般小心,如有麻煩飛鴿為信,師兄速往。行走江湖,當以行俠仗義,鋤強扶弱為先,望師弟謹記師父教誨,師兄張天樞書親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