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發燙的硬盤沖進通風管道時，后脖頸的三根電子香正在往腦仁里鉆。每爬一步，香頭就爆出藍火花，在鐵皮上照出鬼畫符似的電路圖。

“陳先生，左轉。“通風口突然傳出機械薩滿的聲音。我條件反射往右一滾，原先的位置“唰“地刺出三根鋼筋，擦著我大腿拉出血口子。

血腥味刺激得電子香燒得更旺了。眼前突然閃過走馬燈似的記憶碎片——是妹妹躺在手術臺上的視角！她正看著自己的顱骨被切開，老板的機械手捏著三根電子香往腦干插。

“哥…不是他…“記憶里的妹妹突然轉動眼球，“黃仙要醒了…“

現實中的通風管猛地塌陷，我跟著鐵皮渣子摔進個實驗室。二十米高的玻璃罐矗立在正中，泡在綠色營養液里的巨型大腦表面，插著成千上萬根電子香。

“歡迎來到總機房。“老板從陰影里走出來，機械佛珠串突然崩裂，露出胸腔里泡在福爾馬林中的迷你大腦——那玩意正用神經突觸操控著他的義體，“或者該叫你…新祭品？“

我后背撞到個控制臺，手指摸到個帶注射口的凹槽。硬盤突然發燙，妹妹的殘存意識順著掌心往腦子里竄：“過載病毒…插進主機的胰島素泵…“

***

“你知道腦髓液發電的秘訣嗎？“老板的機械手指戳進玻璃罐，蘸著營養液在額頭畫符，“當四十九個大腦同時體驗瀕死恐懼，產生的生物電足夠點亮半個城。“

罐子里的大腦突然睜開無數雙眼睛，每只瞳孔都是個人的記憶投影。我在某個瞳孔里看到妹妹——她正偷偷往主機植入病毒，卻被突然彈出的機械觸手纏住脖子。

“傻不傻？“老板敲了敲玻璃罐，“你妹的腦癌早就轉移了，是我們給她造的神經云備份…“他突然扯開領口，露出頸椎接口處的燒傷疤痕，“就像當年給我做的一樣。“

我假裝踉蹌倒地，趁機把硬盤插進胰島素泵接口。整個實驗室突然響起跳大神的鼓點，玻璃罐里的營養液開始沸騰。

“你干了什么！“老板的機械腿突然失控，蹦跳著擺出薩滿舞的動作。我抄起扳手砸向玻璃罐：“給我妹道歉！“

***

鋼化玻璃炸開的瞬間，我看見了地獄。

無數根神經纖維從破碎的罐體里噴涌而出，每根纖維都串著顆大腦。它們在半空中組成張巨大的人臉，電子香灰在臉孔上拼出我妹的工號：CX007。

“哥…逃…“人臉發出混著電磁雜音的嗚咽，“我才是黃仙…“

神經纖維突然纏住老板，把他胸腔里的迷你大腦扯出來捏爆。我的太陽穴突然刺痛，三根電子香自動脫落，香灰在地上拼出個倒計時——正是之前在鬼市刷的陽壽倒計時，現在只剩00:07:23。

“不可能！“老板的機械體在地上抽搐，“我明明把陳小蕓的意識…“

“格式化七次是吧？“我擦掉流到嘴邊的鼻血，“但你不知道學精密維修的，都會在親人的義體里留后門。“

空中的人臉突然坍縮成個光球，妹妹的聲音清晰起來：“哥，香灰密碼是經緯度坐標…“她報出一串數字，“那里藏著所有受害者的…“

聲音戛然而止。整個實驗室開始坍塌，我瘋狂扒開掉落的電纜往外爬。后頸突然一涼，三根新的電子香自動插進脊椎——這次是金色的。

***

我站在火葬場后巷時，天還沒亮透。手機自動彈出個新聞推送：《某生物科技公司實驗室意外起火，疑似違規研究腦機接口》。

焚化爐方向飄來股焦臭味，混著電子香燃燒的檀香氣。我摸出從實驗室順的硬盤，香灰從指縫漏下來，在積水里拼出個笑臉。

“陳先生，您預訂的'出馬仙4.0'插件到貨了。“手機突然彈出語音通知，“需要現在安裝嗎？“

我轉頭看向櫥窗玻璃，倒影里的后脖頸上，三根金香正在滲入皮膚。巷子盡頭閃過個戴狐貍面具的身影，看工裝褲的款式，很像三年前失蹤的妹妹常穿的那條。

“安裝。“我對著玻璃笑了笑，電子香的藍光照亮了瞳孔里的數據流，“順便把新用戶協議發來看看。“

風吹散香灰的剎那，我聽見腦內響起妹妹的聲音：“這次咱們玩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