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仙兵榜,便是三界之中用來比較天下各類以攻擊為主的仙兵強弱的榜單,排名越是往上,對應的仙家兵器便越強。
謝長祈沒有理會段津,只是擔憂地問李朔月,“當真要比嗎?”
“就試試而已,你且在旁邊等著,好生看看。”
李朔月提劍重新面向段津,滄水劍劍身頗長,并且仙劍本身便極重,故而她雖有凝靈術加持,也只能勉強拿起,使得劍尖抵于地面,姿勢看上去有些奇怪,她說道:“聽聞懸鏡刀法有八式,最強一式為第七式‘明鏡高懸’,我這剛好有一招名為‘萬星’,不如就用這兩招來比一比?”
只有謝長祈知道,所謂的‘萬星’劍招剛好在滄水劍經的第六卷,而李朔月這顯然是有意要教他,只是她又是如何會這一招‘萬星’的?
謝長祈已經退到場外,雙眸里唯有場中李朔月的身影,神色復雜,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段津聽到李朔月的話則是不知為何,面色有些不自然,他自然是知道懸鏡刀法最強一式是‘明鏡高懸’,但問題是,他還沒練成啊?
只不過這事兒不太好坦白,他支支吾吾了一會兒,道:“罷了,我不占你便宜,索性讓你一步,用第三式‘鏡花水月’與你比試好了。”
李朔月看出了他的異樣,平靜道:“‘明鏡高懸’練成后,刀隨其主,刀身如鏡通透,刀意會在不經意間溢出,很顯然,你尚未達到那種程度,當然,‘明鏡高懸’對你來說或許是有些難練,但你不會便不會,坦然說便是了,何必遮遮掩掩?莫非是怕人瞧你不起?”
“你這丫頭竟然給我下套?”段津臉色一變,他無法反駁李朔月的話,此時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體內真氣噴涌而出。
“鏡花水月便鏡花水月,請吧。”
李朔月毫不廢話,抬手提劍豎在身前,接著握劍的手陡然一抽,滄水劍懸浮于空中不斷旋轉,發出陣陣劍鳴聲,顫動不已。
段津說動便動,抽刀而出橫于身前,口中念了一句不知是什么的刀訣,體內真氣如潮水涌出,在刀身周圍環繞,很快,他的頭頂上上方出現動蕩的波浪,波浪中間隱隱晃著一輪彎月,刀氣如罡風向周圍肆虐,段津抬手一揮,陣陣刀氣便直沖李朔月的方向而去。
縱然他壓制了境界,但這一刀的威力可不低。
這邊是南曙冗洲天姥山的絕學懸鏡刀法,難得一見,周遭圍觀之人不由得驚嘆不已。
眼看著刀氣如利刃般席卷而來,旁邊觀戰的謝長祈與陸越安二人已然打算一旦不對,便立即出手救援,但李朔月卻是分毫不懼,施施然地抬手在身前已然停止旋轉的滄水劍上屈指一彈,叮的一聲清響,劍光驟然大放。
“滄海有水顯玄靈,仙人取來凝真劍。”
“滄水劍靈聽我號令,一劍出萬星,破!”
隨著李朔月的兩句呢喃,滄水劍上的劍光霎時間凝聚成萬千繁星,懸浮于空中,其璀璨至極堪比日光,不僅如此,這無數顆劍光繁星更是受到感召一般,帶著劍氣自空中一一墜落,猶如萬劍齊發,化作一片流星雨,轟然砸向那鏡花水月所形成的陣陣刀氣。
這一招‘萬星’劍式,果然如其名般絢麗。
不遠處圍觀的謝長祈眼中映照著繁星光彩,忽然間明白了所謂的‘無形落流星’說的是什么了。
鏗鏗鏗、砰砰砰,一陣轟鳴。
萬千流星墜落,摧枯拉朽般將那懸浮于空中的‘水月’斬破了去。
水色與星光融合在了一起,化作水霧,在天光下閃爍,場面格外的絢爛,引來周遭觀眾們的陣陣感嘆。
段津刀勢被壓,發出一聲悶哼,周身刀光都是黯淡了些,刀意收斂起來,望向李朔月的眼中浮現出難以置信之色,這招‘萬星’不過只是一式劍招罷了,威力竟然如此之大?而且那個小姑娘方才用滄水劍的時候怎么看上去那么輕易?
那把滄水劍不是謝長祈的本命真劍嗎?怎么像是她的一樣?
觀戰的陸越安同樣驚訝,看著劍氣繚繞、周身星光未褪的李朔月心想,不是,你真會啊?
“三叔,她不過是一個凡人,為何能那般出劍?”赤瞳紅衣的少女仰起頭,疑惑地問起身后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摸了摸臉上的胡須,目光落在場中的墨青衣袍的少女身上,尋常劍修以體內真氣運劍,而那名少女則是通過凝靈術借天地靈力以出劍,雖然同樣能使出劍招,但比起真氣用劍,借靈力驅劍往往要難得多,威力也會有所減弱,但若是他沒有看錯,那少女那一劍,其劍氣之盛,比起普通劍修都是只強不弱,著實少見。
“凝靈術修煉至一定地步,并非沒有可能像尋常修士運用真氣一樣借用天地靈力,繼而出劍,只不過,世間幾乎無人會去探索那一步,不僅是因為對于修士來說,運轉真氣要得心應手一些,更因為那一步很難達到。”
“方才那丫頭說她剛好會些凝靈術,我看豈止是會些,分明是融會貫通、游刃有余啊!這丫頭竟能將凝靈術修煉到此種程度,可謂天賦異稟,不僅如此,她出劍時之隨意,如喝水一般,仿若信手拈來,毫無瑕疵之處,若非練了千百遍,那必然是萬中無一的劍道奇才。”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中年男子眼中出現濃濃的驚艷之色,接著道:“此種劍道天賦之人,怕是在那座山里都是不多見。”
紅衣少女一驚,“那座山?人間第一大派中土神洲的青望宗?三叔你竟對她有如此高的評價?”
比起其他人的驚訝,李朔月毫無當事人的所覺,她正要收起劍氣,卻似力氣不足,未能把控著殘余的劍氣,抬手握住滄水劍時手臂一抖,長劍登時便脫手而出,直接飛向身后閣樓之上,叮的一聲,劍尖在眾目睽睽之下之間插入了青云衍上方的屋檐。
青云衍衣裳被殘余劍氣撩起,雖并非受傷,但…這很不禮貌不是嗎?他神色不變,只淡淡地看著下方。
李朔月對上他的視線,接著一笑,“抱歉,手滑。”
她難得一笑,看上去心情不錯,但或許并非是因為劍招勝了段津的緣故,而現場只有少數幾個人看得出來,她方才仙劍脫手之舉,其實是…故意的。
青云衍不語,瞇起雙眼暗自思忖,有氣絕不憋著,有仇當場就報了,好有脾性的丫頭!
他險些讓謝長祈難堪,這丫頭便也要讓他難堪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