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的手劇烈顫抖著，照片從指間滑落，輕飄飄地落在地板上。那個稚嫩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又像是直接在他的大腦里響起。

“不......這不可能......“他踉蹌著后退，直到撞上墻壁。冰冷的觸感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但眼前的景象卻讓他更加恐懼。

整個客廳開始扭曲，墻壁像融化的蠟一樣流淌下來，地板變成了深不見底的黑色沼澤。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爛的氣味，讓人作嘔。

兔子玩偶依然坐在茶幾上，但它的身體開始膨脹，表面的布料裂開，露出里面暗紅色的血肉。玻璃眼珠轉(zhuǎn)動著，發(fā)出“咔嗒咔嗒“的聲響。

“哥哥，你為什么要忘記我？“玩偶的聲音變得尖銳刺耳，“那天晚上，你明明看到了......“

陳默感覺頭痛欲裂，一些零碎的畫面突然涌入腦海：漆黑的夜晚、刺耳的剎車聲、飛濺的鮮血......還有一個小女孩的哭聲。

“住口！“他捂住耳朵，但那個聲音依然清晰地傳來，“我沒有妹妹！我是獨生子！“

玩偶突然跳了起來，落在他的肩膀上。陳默能感覺到它冰冷的布料貼著自己的脖子，還有那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你撒謊。“玩偶輕聲說，“你一直都知道真相，只是不愿意面對。“

陳默猛地抓住玩偶，想要把它扯下來，但它的爪子卻死死扣住了他的衣服。就在這時，門鈴又響了。

“叮咚——“

這一次，陳默幾乎是撲向門口的。他顧不上思考門外會是誰，只要能逃離這個可怕的場景，什么都好。

門外站著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看起來十六七歲的樣子。他有一張娃娃臉，眼睛很大，看起來天真無邪。

“陳默哥！“少年露出燦爛的笑容，“我是新搬來的鄰居，我叫小北！“

陳默愣了一下。他記得這棟樓里確實有新住戶，但沒想到會是個高中生。

“呃，你好......“他下意識地回答，同時感覺到肩膀上的玩偶突然安靜了下來。

小北歪著頭看了看他：“陳默哥，你臉色好差啊，是不是生病了？“

“我......“陳默剛要回答，突然注意到小北的瞳孔有些不對勁。在走廊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瞳孔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銀色，像是某種冷血動物的眼睛。

“我沒事。“他強(qiáng)壓下心中的不安，“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嗎？“

小北的笑容突然變得有些詭異：“我聽到你這里有動靜，就過來看看。你知道的，這棟樓最近不太平......“

陳默感覺后背發(fā)涼：“不太平？什么意思？“

“就是......“小北向前一步，壓低聲音，“有人失蹤了。上周五樓的王阿姨，前天三樓的李叔叔，還有......“他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你的父母。“

陳默如遭雷擊：“你說什么？我的父母只是去旅游了......“

“真的嗎？“小北打斷他，“那你為什么每天晚上都能聽到他們的哭聲？“

陳默感覺一陣眩暈。確實，最近他總是能聽到若有若無的哭聲，但他一直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覺。

小北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陳默哥，你要小心。這棟樓里......有'東西'。“

就在這時，陳默肩膀上的玩偶突然發(fā)出一聲尖叫。小北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松開手，后退了幾步。

“我、我先回去了！“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然后轉(zhuǎn)身就跑，消失在走廊盡頭。

陳默關(guān)上門，感覺渾身發(fā)軟。他靠在門上，慢慢滑坐在地上。玩偶從他肩膀上跳下來，蹲在他面前。

“看到了嗎？“玩偶輕聲說，“連那個裝傻的小子都知道真相，只有你還活在謊言里。“

陳默抬起頭，看著玩偶血紅的眼睛：“你到底想說什么？“

玩偶的嘴角裂開一個詭異的弧度：“去地下室看看吧，哥哥。那里有你想要的所有答案。“

陳默感覺心臟猛地一跳。這棟樓確實有個地下室，但自從他搬來后就一直鎖著。物業(yè)說那是存放雜物的地方，禁止住戶進(jìn)入。

“我......“他剛要拒絕，突然聽到一陣微弱的哭聲。那聲音很熟悉，像是母親的聲音。

玩偶跳上他的肩膀：“去吧，哥哥。是時候面對真相了。“

陳默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向樓梯間走去。每走一步，他都感覺腳下的地面在晃動，仿佛整棟樓都在搖晃。

地下室的鐵門上掛著一把生銹的鎖，但當(dāng)陳默伸手去碰時，鎖卻自己打開了。鐵門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緩緩打開。

里面一片漆黑，只有一股濃重的霉味和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腥味撲面而來。陳默摸索著打開手機(jī)的手電筒功能，微弱的光束照亮了狹窄的樓梯。

他一步一步往下走，腳步聲在空曠的地下室里回蕩。玩偶緊緊抓著他的肩膀，他能感覺到它在微微發(fā)抖。

樓梯盡頭是一扇木門，門上貼著一張泛黃的符紙。陳默伸手去推門，符紙突然燃燒起來，化作灰燼飄落。

門開了。

手電筒的光束照進(jìn)去的瞬間，陳默感覺呼吸停止了。

地下室里堆滿了各種玩偶，大大小小，形態(tài)各異。它們都面朝門口，玻璃眼珠反射著手機(jī)的光，像是在注視著他。

而在房間正中央，擺著一張破舊的嬰兒床。床上躺著一個布娃娃，穿著粉色的裙子，懷里抱著一個兔子玩偶。

陳默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他想起來了。

十年前的那個雨夜，他確實有個妹妹。那天晚上，他們一家四口開車回家，一輛卡車突然沖出來......

“不......“陳默跪倒在地，淚水模糊了視線。他終于明白為什么父母會突然“去旅游“，為什么自己總是能聽到哭聲，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玩偶......

因為那天晚上，只有他活了下來。

玩偶從他肩膀上跳下來，蹦蹦跳跳地走向嬰兒床。它爬上床，和那個布娃娃并排躺下。

“晚安，哥哥。“它輕聲說，“這次，換我來保護(hù)你。“

陳默感覺意識逐漸模糊，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他似乎聽到林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歡迎來到真實的世界，陳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