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悅把工牌摔在玄關柜上。

蘇然盤腿坐在地毯上剝橘子，汁水濺到睡衣前襟，“他讓陳風送工牌？“

“法務部查清監控了。“許悅扯開丸子頭，“說我偷標書是誣告。“

蘇然彈起來時踢翻果盤，“早說了那杯咖啡潑得好！“她掰開橘子塞進許悅嘴里，“陸景琛要沒點真心，能為你換掉整個監察組？“

陸景琛的道歉信在第三天早晨堆滿前臺。

許悅抱著牛皮紙袋進電梯，燙金火漆印烙著“陸“字。

趙宇伸長脖子偷瞄，“總裁辦特供信箋呢。“

許悅把冰美式放在第十一束香檳玫瑰旁邊。

每封信都只有三個字——手寫的“對不起“，最后那封蹭花了墨跡，像是鋼筆尖在紙上停留太久。

茶水間的微波爐發出叮響。

兩個實習生擠在咖啡機前，“聽說監控拍到林詩瑤調換U盤？““總裁沖冠一怒為紅顏......“

許悅擰開水龍頭。

冷水沖過手腕時，手機在兜里震動。

鎖屏跳出新消息提示，發件人姓氏那里明晃晃掛著“陸“字。

蘇然第五次轉發來情感博主文章時，許悅正盯著冰箱上的磁鐵發呆。“冷戰超過21天就真涼了！“蘇然把手機懟到她眼前，“他今天送的是你最愛吃的栗子蛋糕吧？“

公司論壇突然飄起熱帖。

許悅劃到匿名區的手指頓了頓，標題寫著《市場部灰姑娘逆襲實錄》。

趙宇陰陽怪氣的聲音從身后飄過：“麻雀插兩根金羽毛，真當自己是鳳凰了。“

許悅抓起外套往外走。

暮春的風帶著柳絮，她站在便利店關東煮前哈氣，玻璃窗映出手機屏幕的冷光。

二十七個未接來電在通訊錄里紅得刺眼，最新短信躺在收件箱最上方：“我在你樓下。“

玻璃門叮咚響。

陸景琛的駝色大衣沾著夜露，袖口金紐扣壓住許悅正要掃碼的關東煮紙杯。

“二十七通電話。“他拇指按在許悅手機鎖屏鍵上，“栗子蛋糕化了。“

許悅后頸發燙。

上周的暴雨夜突然撞進腦海，這人用同款大衣裹住崴腳的她，雨水順著他下頜滴進她衣領。

“監察組換血不是為了你。“陸景琛撕開蜂蜜芥末醬包裝袋，“是有人碰了底線。“醬料擠多了，黃芥末沾上他尾戒。

便利店白熾燈管嗡嗡響。

許悅盯著他虎口結痂的鋼筆劃痕，那些“對不起“在胃里翻騰。

第三封道歉信洇開的墨團，像極了他此刻發紅的眼尾。

“林詩瑤調職了。“陸景琛突然抓住她沾著關東煮湯汁的手腕，“趙宇明天調去后勤部。“

蘇然的視頻邀請突兀響起。

許悅按斷時碰到免提鍵，閨蜜的尖叫震得貨架顫動：“他要是裝追蹤器我都信！

從你公寓追到便利店......“

陸景琛掏出絲絨盒。

天鵝絨凹陷處躺著碎成兩半的工牌，磁條上凝著干涸的咖啡漬——正是她上周摔在他辦公室的那張。

“補辦的新工牌。“他指尖拂過塑封邊緣，“董事會投票提前了。“

許悅喉嚨發緊。

年會那晚的香檳塔在記憶里搖晃，這人隔著人群對她舉杯，水晶燈把他的影子拉長到她高跟鞋尖。

手機再次震動。

部門群跳出紅色@，緊急項目的航班信息截屏占滿屏幕。

許悅摸到工牌鋸齒邊緣，陸景琛的溫度還留在塑料封皮上。

“安檢最遲四十分鐘。“他把栗子蛋糕塞進她背包，“我送你去機場。“

高速路霓虹掠過車窗。

許悅數著陸景琛解襯衫紐扣的次數，第三次時他忽然降下車窗。

帶咸味的風卷走她剛要出口的話。

登機廣播響到第二遍。

許悅摸到頸間冰涼的鏈子——不知何時掛上的鉑金鑰匙，齒痕硌著鎖骨。

經濟艙座椅扶手里夾著燙金信封，火漆印上是陸氏集團logo。

空乘送來熱毛巾。

許悅擦手時發現掌紋沾著黃芥末，機艙檸檬香氛混著蜂蜜甜膩纏上來。

舷窗外云層裂開縫隙，月光漏進裝道歉信的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