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劫印在掌心灼燒出黑洞時,陸昭正站在三十六洞天的廢墟之上。他腳下每一塊琉璃地磚都映著扭曲的星圖,那些被抹去的境界名稱在磚縫間游走如活物——凝氣稱“蜉蝣“,筑基喚“芥子“,渡劫竟是“芻狗“。
白璃消散前的尾尖金環(huán)在丹田星云中沉浮,每當(dāng)劫印轉(zhuǎn)動,環(huán)上便脫落一枚篆文。陸昭望著篆文在虛空凝成的《諸天劫》全篇,突然明白為何師父總在月圓夜焚燒《黃庭經(jīng)》——那些灰燼飄散的軌跡,正是此刻纏繞在他周身的提線。
“天璇星君,這場傀儡戲可還精彩?“云層撕開裂隙,七十二具仙蛻踏著因果線降臨。它們額間的混元劫印與陸昭掌心共鳴,每具仙蛻身后都飄蕩著十萬盞本命魂燈。
陸昭骨劍輕顫,劍柄門環(huán)吞下的混元劫力正在反噬。他驚覺自己每運(yùn)轉(zhuǎn)一次靈力,仙蛻們的提線便明亮一分——原來所謂修煉,不過是給這些仙界傀儡輸送養(yǎng)料的獻(xiàn)祭。
“從凝氣到渡劫,七境皆是牢籠。“陸昭引動丹田星云,蜉蝣境的氣旋竟撕開芥子界的壁障,“既然如此...“他并指斬?cái)嘀苌硖峋€,每根斷裂的因果線都化作青銅棺槨砸向仙蛻。
仙蛻們突然齊聲吟誦,聲音穿透三千小世界。陸昭腳下的洞天廢墟開始回溯時光,崩毀的宮闕重聚,戰(zhàn)死的仙魔復(fù)蘇,就連白璃消散的狐火都在倒流的光陰中重燃。
“小心時空悖論!“重聚中的白璃虛影急呼,她的九尾正在吞噬光陰長河。陸昭卻主動踏入時光亂流,骨劍刺入正在復(fù)原的青銅棺槨——棺中仙蛻的混元劫印與他掌心的黑洞產(chǎn)生湮滅反應(yīng)。
當(dāng)?shù)谄呔呦赏戜螠鐣r,修真界所有修士同時發(fā)出慘叫。他們的境界如退潮般消散,白發(fā)蒼蒼的元嬰老怪變回垂髫童子,金丹修士重歸凡胎。陸昭的星云丹田卻愈發(fā)璀璨,七顆命星已融合成混沌漩渦。
“以眾生境界為薪柴,這才是真正的《諸天劫》。“最大的仙蛻抬手凝出渡劫雷池,池水中沉浮著十萬修士的命燈,“星君當(dāng)年留下的后手,果真精妙。“
白璃的虛影突然凝實(shí),她尾尖金環(huán)盡數(shù)崩碎:“陸昭,點(diǎn)燃星云!“涅槃火順著因果線燒入陸昭紫府,混沌漩渦轟然炸裂。迸發(fā)的星芒竟在虛空寫下全新的境界銘文——“破繭“、“見山“、“觀自在“...
仙蛻們的提線開始自燃,它們驚恐地發(fā)現(xiàn)混元劫印正在失效。陸昭踏著燃燒的因果線步步登天,每一步都踏碎重境界桎梏。當(dāng)骨劍刺入最后具仙蛻的眉心時,他看清了提線盡頭連接的真相——九重天外懸浮著七十二面水鏡,每面鏡中都映著他輪回百世的身影。
“原來我才是最初的提線人...“陸昭的混沌星云突然坍縮,化作枚布滿裂痕的混元道種。白璃的九尾在此刻完成終極涅槃,化作九劫天火纏繞劍身:“該斬?cái)噙@無窮輪回了!“
骨劍貫穿水鏡的剎那,往生渡十萬魂燈同時熄滅。陸昭在時空裂隙中看到師父年輕時的模樣——青衫道士正將嬰兒封入青玉劍匣,而匣內(nèi)鋪著的正是《諸天劫》殘頁。
當(dāng)最后面水鏡破碎,修真界的境界體系徹底重構(gòu)。修士們發(fā)現(xiàn)丹田處多了枚混沌道種,修行不再是攀升天梯,而是孕育屬于自己的大道。陸昭望著掌心消散的劫印輕笑:“提線已斷,諸位好自為之。“
白璃的九尾虛影從道種中浮現(xiàn),尾尖金環(huán)重凝為嶄新星軌:“接下來去哪?“她問。
陸昭望向正在崩塌的仙界,那里有青銅巨門緩緩開啟:“去問問那些編戲本的人,傀儡演煩了該怎么辦。“骨劍劃開的天幕裂縫中,隱約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那是比混元劫更為古老的天道枷鎖,正在三十六洞天的灰燼里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