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珠簾在朔風中叮當作響,曲紅綃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鳳冠垂下的十二道銀絲浸過蛇毒,隨著轎身搖晃在蓋頭下劃出致命弧線。當送親隊伍行至黑水旗水寨前時,寨門箭垛突然傳出三聲鷓鴣啼——這正是元軍斥候接頭的暗號。
“停轎查驗!“
喜婆枯瘦如鷹爪的手指已扣住轎簾,指縫間寒光閃爍。曲紅綃的紅蓋頭突然硬化如鐵,三枚透骨釘“叮叮?!搬斎刖I緞,在距離她咽喉三寸處凝滯不動。
沈滄瀾假扮的轎夫突然跺腳,青石路面裂開蛛網狀縫隙?;ㄞI底板應聲而落,十二具韓世忠時期的步人甲在硝煙中直立而起。老船工混在鼓樂班中猛拍腰鼓,藏在銅鈸里的硫磺粉隨風飄散,遇火即燃。
“韓家余孽!“
黑水旗主的狼頭面具在火光中熔出裂痕。他撕開錦袍露出鑄鐵胸腔,三百條寒鐵蜈蚣從肋骨間鉆出,每只背甲都刻著襄陽守軍姓名。曲紅綃腕間銀鐲突然炸裂,七點寒星釘入寨墻青磚,磚縫里滲出靛藍色鐵水。
“子時三刻!“
老船工的嗩吶吹出《將軍令》變調。曲紅綃的紅綾纏住箭樓絞盤,嫁衣內襯的磁石吸附起滿地箭矢反擲回去。沈滄瀾的斷劍刺入步人甲關節,挑出的鑄鐵神經末梢竟連著昏迷的漕幫水手。
寨墻突然坍塌,露出內部縱橫交錯的青銅管道。每條管道都浸泡著藥液,里面漂浮著縮小版的龍淵劍模。黑水旗主的面具徹底熔化,露出的面容讓沈滄瀾瞳孔驟縮——竟是三年前失蹤的沈家鑄劍師范天工!
“滄瀾少爺...“
范天工的喉頭突然裂開,爬出條三尺長的寒鐵蜈蚣。蜈蚣背甲拼出蒙古密文:“朔時融堤“。沈滄瀾的斷劍突然吸附滿地鱗片,在墻面拼出《山河社稷圖》殘卷——長江水脈的標記處,插著柄寒鐵鑄就的龍淵劍。
“范師傅!“沈滄瀾的劍鋒在范天工咽喉前半寸凝住,“當年劍爐大火...“
老鑄劍師的瞳孔突然擴散,耳孔里爬出密密麻麻的寒鐵線蟲。曲紅綃的紅綾卷住沈滄瀾急退,原先站立處炸開丈許深坑??拥茁冻龊F澆筑的軌道,元軍蒙沖戰船正沿著軌道滑向漢江。
“這是...“沈滄瀾的寒鐵鱗片突然發燙,吸附起滿地蜈蚣殘骸。甲殼拼出的不再是文字,而是一幅精密水道圖——每條支流都標著守軍更鼓的頻率。
曲紅綃突然撕開嫁衣內襯,露出心口處的雙魚刺青。當她將鱗片按向刺青時,兩條魚突然游動起來,在皮膚上咬合成完整的漕幫密令:“君山有變,速啟龍淵?!?
水寨深處傳來機括轟鳴,三百具鑄鐵棺材從地底升起。每具棺蓋都刻著守軍姓名,縫隙里滲出混著寒鐵粉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