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氣，將今晚的遭遇一一道來。當我說到那個與蘇晚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時，張警官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你是說，你看到了兩個蘇晚？“

“不，“我搖頭，“我只看到一個，但那個男人......“我頓了頓，“他的臉和蘇晚完全一模一樣。“

張警官在本子上仔細記錄著我說的話，突然抬頭問：“你說蘇晚的眼睛是紫羅蘭色的？“

我點點頭。

“有意思，“他合上筆記本，“最近三個月，我們已經接到三起關于紫瞳人士的報案。都是失蹤案，而且......“他壓低聲音，“每個失蹤者最后出現的地方，都發現了血跡，但始終找不到尸體。“

我后背一陣發涼，想起蘇晚電話里那句未說完的警告。

取證工作持續到凌晨。當我終于回到家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我疲憊地倒在沙發上，卻毫無睡意。蘇晚驚恐的眼神、墻上的血字、那個神秘的男人，還有我自己的簽名......這些畫面在我腦海中不斷閃回。

我起身打開電腦，登錄那個關于記憶研究的論壇。2018年的帖子已經被刪除，但在網頁快照中，我找到了一些殘存的片段：

“......實驗對象出現嚴重的記憶紊亂......“

“......瞳孔變色是神經系統受損的表現......“

“......項目代號'M'已被緊急叫停......“

我正要繼續搜索，突然收到一封匿名郵件。標題是：“你想知道真相嗎？“

點開郵件，里面只有一個地址：城西區錦繡路47號。時間是今晚8點。

我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早上6點。我決定先補個覺，養足精神應對晚上的會面。但剛躺下沒多久，就被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驚醒。

門外站著一個快遞員，手里捧著一個精致的禮盒。

“林醫生，您的快遞。“

我接過盒子，發現寄件人一欄是空白的。回到客廳，我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里面是一個老式的音樂盒。當我打開盒蓋時，一段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

那是《致愛麗絲》，我母親生前最愛的曲子。

音樂盒里還有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小女孩，她有著罕見的紫羅蘭色眼睛。我翻到照片背面，上面寫著：“實驗體M-07，1995年。“

我的手開始顫抖，因為那個小女孩的臉，竟與昨晚的蘇晚有七分相似。

我立刻撥通了張警官的電話。

“老張，我需要你幫我查個地址......“

下午四點，我提前來到了錦繡路47號。這是一棟廢棄的醫院大樓，斑駁的外墻上爬滿了藤蔓。我繞到后門，發現門鎖是新的，顯然最近有人來過。

我戴上手套，用發卡撬開了鎖。走廊里彌漫著濃重的霉味，地上積滿了灰塵。但奇怪的是，有幾串新鮮的腳印一直延伸到地下室。

我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順著腳印往下走。地下室的鐵門上掛著一把生銹的鎖，但已經被撬開了。推開門的那一刻，一股刺鼻的福爾馬林味道撲面而來。

房間里擺滿了各種實驗儀器，墻上貼著大量泛黃的文件。我走近一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那是一份份實驗記錄，每一頁都貼著照片，記錄著實驗對象的反應。

突然，我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轉身的瞬間，一個黑影撲了過來。我本能地舉起手機，刺眼的光線照出了襲擊者的臉——是昨晚那個和蘇晚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他戴著口罩，但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在強光下格外醒目。我們扭打在一起，他的力氣大得驚人。混亂中，我的手機摔在地上，手電筒的光束正好照到了墻上的某處。

我愣住了。

那是一面鏡子，而鏡子里的我，竟然也有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睛。

趁我分神的瞬間，男人掙脫了我的鉗制。他后退幾步，突然開口說話，聲音沙啞：“你終于想起來了，M-07。“

我震驚地看著他：“你......你在說什么？“

他摘下口罩，露出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我們是同一個人，或者說，我們都是實驗的產物。他們復制了我們的記憶，植入不同的身體......“

話音未落，外面突然傳來警笛聲。男人臉色一變，轉身就跑。我想要追上去，卻被地上的什么東西絆倒了。撿起來一看，是一個破舊的病歷本。

翻開第一頁，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實驗體M-07，林初夏，女，1995年出生......“

我顫抖著繼續往下看：“......記憶移植實驗出現嚴重排異反應，導致實驗體出現多重人格......建議終止實驗......“

警笛聲越來越近，我聽到張警官在喊我的名字。但我的注意力完全被病歷本最后一張照片吸引住了——那是一張全家福，照片上的小女孩有著紫羅蘭色的眼睛，站在她身邊的，赫然是年輕時的蘇晚。

“初夏！“張警官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

我慌忙將病歷本塞進外套，轉身時，在鏡子里看到了蘇晚的臉。她站在我身后，手里握著一把手術刀，紫羅蘭色的眼睛里滿是淚水。

“對不起，“她說，“但我必須這么做。“

劇痛從后背傳來，我低頭看去，手術刀的刀尖從胸口穿出。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我終于想起來了——

蘇晚不是別人，她就是我的母親。而那個和我長得一樣的男人，是我的克隆體。二十年前的那場實驗，不僅奪走了我的記憶，還撕裂了我們的人生。

警笛聲中，我緩緩倒下。恍惚間，我看到童年的自己在醫院的走廊里奔跑，身后是母親焦急的呼喊。消毒水的氣味，刺眼的白光，還有那些穿著白大褂的身影......

原來真相一直都在我的記憶深處，只是被刻意掩埋。而現在，隨著生命的流逝，這些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將我淹沒。

在徹底陷入黑暗之前，我似乎聽到了母親的哭聲，還有張警官的驚呼。但最清晰的，是那個男人的聲音，他在我耳邊輕聲說：

“歡迎回來，M-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