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老婆，這就把我忘了？”

響起的男聲渾厚帶著調侃，驅散了周佳心頭的害怕。

“是你。”

周佳聽得有些靦腆，快步地爬，就到了房門口，動作太快，讓她有些氣喘吁吁。

溫霆墨手臂上拿著那件黑色的大衣，襯衫的袖扣被他挽起來，擼到小臂，露出一截修勁有力的手臂。

她看到溫霆墨站著的地方還掉落了好幾枚煙頭。

他盯了一會周佳，她脫下服務生的衣服之后果然順眼不少，收腰的針織連衣裙，鼓鼓的胸口因為喘氣而上下起伏。

那張小臉從驚恐的卡白也緩慢變得紅潤。

聽著她問：“該不會你一直在這里等我吧？”

溫霆墨在這里站這么久，是因為身上濃厚的酒氣，聞著不太舒服。

錢安開了瓶從緬甸買回來的蛇王泡得酒，連溫霆墨這樣的千杯不醉，幾杯下肚之后身體都開始微微發熱。

可見其烈性。

男人回：“我散酒氣，家里供著我養媽的遺照，她不喜歡我喝酒！”

“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周佳一聽，跟著笑笑，又看著面前男人似乎有點微醺，那雙像野獸一樣的眼睛有些泛紅。

她忍不住補了一句：“為了生活，大家都不容易。”

面前的男人沒說話，只勾了勾嘴角，伸腳踩了踩腳邊幾枚還沒有擰滅的煙頭，然后轉身上樓了。

周佳望著黑漆漆的樓道，溫霆墨的寬肩后背。

這時候他給她的感覺，一條路走到黑。

昨天看到男人那粗狂野蠻的青龍紋身時，她就知道他絕對不是什么善茬。

像黑社會。

可是莫名就是給她一種安全感。

黑漆漆陰森的樓道里因為有了面前這個高大魁梧的男人打頭陣，溫霆墨對那個猥瑣男的恐懼都消失了。

直到到了六樓，溫霆墨和周佳背對背各自開著自家的房門。

周佳從自己的帆布包里拿出鑰匙，突然轉過身：“等等，我還沒有問你名字呢？”

溫霆墨手上的動作一頓，語調冰冷的警惕：“溫霆墨。”

“您好，溫先生，我叫周佳。”

他其實早就知道了，在結束了跟錢安的酒局之后，找會所的高管核對了今天服務包廂的人。

就這，還把會所的高管嚇得流汗不止，生怕是今天哪個環節出錯，惹惱了新來的老板，那可不得了。

直到溫霆墨什么反應都沒有，一顆高懸的心才放下來。

但此刻溫霆墨還是忍不住逗她：“小孩，別被壞人哄騙走了！”

小姑娘的臉上如愿升起羞赧的粉：“我不會！”

——

周佳天蒙蒙亮就出門上課，走之前還特地看了眼對門。

門緊閉著。

她嘴里咬著半袋豆奶，小心地湊近了溫霆墨房門的貓眼處看了看，當然是什么也看不到。

他起床了嗎？會在干什么呢？

低頭又看了眼時間，她的專業課快遲到了。

溫霆墨著急忙慌地狂奔出居民樓。

樓下來了幾輛家裝的豪華大卡車，下來個戴著墨鏡，穿著花襯衫，提著個黑皮包的男人。

他指揮著工人將他采買的家具搬上樓：“都給我小心點，手腳也麻利點，都是進口的家具，磕了碰了誰也賠不起！”

周佳路過的時候心里暗道，這樣的老破小區，還有誰能用上這么昂貴的家具。

溫霆墨大清早又被敲門聲吵醒，他略帶煩躁地打開門看著門口，林偉穿著一身花哨衣服。

討好地對他笑著：“老大，上次你搬過來太著急了，我還沒有招呼人過來給你置辦家具，前幾天特意精挑細選了給你送過來。”

溫霆墨大早上看著他就煩，當即就想把門關上：“我不需要！”

“誒誒...老大你這些年打拼出那么多京市黃金地段的豪宅不住，偏偏來住這間又老又舊的房子，你看看這周圍要綠化沒物管，墻皮都掉落了一大塊，這傳出去實在配不上你的身份。”

林偉死皮賴臉地又拉開溫霆墨的房門。

溫霆墨也懶得管他，燃了支煙，神情著實不好看：“我媽生前就住這里，我有什么不能住的，你買的那些家具一件可也別放進來，不然，放一件我砸一件！”

他瞥了一眼李志偉，眼里帶著幾抹兇悍的陰鷙：“我做生意，從不靠那些虛偽的門面。”

這眼神嚇得林偉當即不敢吭聲。

他的這位老大，最開始可不是干干凈凈的白手起家。

溫霆墨十幾歲就輟學闖蕩，走南闖北，累活臟活最底層的活都干過，擦過法制的邊，一路廝殺，這才有今天在京市站穩腳跟。

從底層到金字塔尖的人，比其他人更狠冽，更絕。

林偉打著圓場：“我哪里是這個意思，家具不搬就不搬吧，我聽你的！”

他這么說著，看向了其中一個虛掩著門的屋子，這間七十平米的窄小房子都是男人生活過的痕跡。

唯有這間屋子，收拾得干干凈凈，擺著個供臺，點著香，中間是一位婦人的黑白遺照。

林偉是有眼力見的，當即推門點了三根香，對著婦人的黑白遺照九十度鞠躬拜了拜。

一邊拜一邊說：“老夫人請放心，溫總這些年過得很好，您的兒子可是大有出息嘞！”

把香點上之后再出來，林偉看霍霆的臉色明顯緩和了不少。

他這才明白個大概。

之前還納悶，怎么溫總從市中區的高檔別墅突然搬來這里。

原來前幾天是溫總母親的祭日。

——

周佳踩著點到的教室，人還沒有坐下，就覺得整個教室的目光都投聚到了她的身上。

可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像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目光。

直到平時默默幫她占座位的蔣蝶伸手懟了懟她的手肘：“佳佳寶寶，你有沒有去看學校的公示欄。”

周佳昨天兼職下班太晚，睡前滿腦子都是對門那個健碩的男人。

還沒有緩過神來：“公示欄怎么了？”

蔣蝶的表情難以描述：“你下課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