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畢竟在這也兼職了半年，好歹也知道來這里的人，根本不是來品酒的。

“這些酒溢價很嚴重的，你點便宜的。酒的顏色都差不多，大家喝多了根本喝不出來的，能省點就省點！”周佳接著低聲說道。

喝高了，白的紅的啤的，有格調的廉價的，誰還分得清楚誰呢。

溫霆墨的手頓住，偏頭看向了一旁的周佳。

她伸出纖細地手指指著幾款大眾口味的便宜酒，給他做著介紹。

男人伸手摸了摸手腕的紅繩，輕笑了一聲，凌厲地臉上掀起幾分明朗的俊意。

整個包廂的人聽到這聲輕笑都坐直了身子，看向溫霆墨。

京城響當當的道上人物——黑道老大，無論是談生意還是應酬都不愛笑。

何止不愛笑，常常都氣勢壓人，沒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來這種娛樂場所的人物，表面看起來其樂融融，對每個人笑瞇瞇地，其實沒有一個人的神經不是緊繃著。

溫霆墨咬著煙，懶懶出聲，“沒事，繼續。”

他一出聲，坐在包房里都松了口氣。

周佳當然不知道整個場子的氣氛變化，她還以為是她和霍霆搞的小動作太大，惹人注意到了。

“決定好了嗎？”周佳特意壓低了聲音。

他把酒單一合：“就按你的來！”

等周佳走后，坐在溫霆墨旁邊的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男人，輕推了下鏡框。

他當然看得分明，也聽得一清二楚。

“聽說你才將這個京城最大的會所盤下來，這么快就認識了這里的服務生？”斯文敗類的男人不知名地笑了一下。

溫霆墨沒接他的問題，只是將手邊給他倒好的酒杯推至他面前：“這杯是謝，錢總砸錢到我的場子，只是其他的恐怕得按我的規矩來！”

錢安望著溫霆墨一雙濃黑色的眼眸。

這時，VIP貴賓包廂的側面，有一個暗門被推開。

兩個身材魁梧，赤膊著的大塊頭花臂男架著一個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辨認不清外貌的虛弱男人走了出來。

被架著的男人嗆著血，嘔了一團血肉出來，人已瀕死。

還有兩枚沾著血跡的針孔攝像頭被放在了茶幾上。

空氣里瞬間彌漫了更加緊張的氣氛。

錢安本來冷若冰霜的視線里，也在這一刻也帶上了刀子。

溫霆墨看起來依舊輕松，輕飄飄地轉頭問：“錢總，這人你認識吧，我的手下沒有輕重，他的內臟已經散了。”

他又接著冷笑道：“找人錄像監聽，錢總，生意不是這么做的，小動作太多，我溫霆墨不喜歡！”

錢安以前只知道溫霆墨這個人刀尖舔血起家，并不那么好惹，從金三角這樣的毒寇惡匪橫行的邪惡國家已經回來幾年了。

據說洗掉了渾身的血腥氣，明面上搖身一變成了企業家，在全國幾個經濟大市的CBD開了數家連鎖店。

可私底下的行事作風毒辣狠絕。

而真正讓他在京市名聲大噪的，是他手里在京市的灰色產業。

像賭場，酒吧，洗浴中心，會所等，掩埋在這繁華都市底下。

錢安不再戀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是不是有誤會？”

溫霆墨睥睨了錢安一眼：“看在錢總在海運投資上的資金，這次我就只小懲大誡。”

說完，溫霆墨對著魁梧的花臂男擺擺手。

一把匕首就正中了那個奄奄一息男子的心臟，血順著匕首一滴滴地落。

他的頭也很快就焉耷下去。

“老大，人沒氣了。”

溫霆墨聞言，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錢安舉起酒杯的手緊了緊。

好猖狂的黑道老大，難道沒一點軟肋嗎？

又神色如常地望著包廂門口，岔開了話題：“剛剛那個服務生...”

人被拖走了，地上的血跡被擦得一干二凈。

包廂的暗門也即刻關上。

溫霆墨跟個沒事人一樣，攤攤手接話：“一個大學生吧，我養母以前住的那間老破小的對門，昨晚才見，說有變態跟蹤她。”

“然后呢？”

溫霆墨頓了幾秒。

想起昨晚田馨那張被嚇得有些蒼白的小臉，在看到他開門口問她：“誰是你親愛的？”時，女孩沒有回答。

只是警惕地轉身看了看走廊里有沒有其他人，用膽怯地像蚊嚶一樣的聲音回了句：“謝謝。”

溫霆墨剛想說話，結果她就連忙掏出鑰匙回家了，還能有什么然后。

他手底下的媽媽們，經她們過手的形形色色的女人，衣香精致穿行的，外表清純內里嫵媚的，自甘墮落純糜青澀的都有。

所以，他一向沒什么興趣。

周佳在這個時候又進包間里，招呼著幾個服務生上來送酒。

她覺得包廂里氣氛很不對勁，味道也不對，但這不是她該管的。

離開前，周佳沖霍霆輕揚下巴，她嘴角泛著瀲滟笑意，露出一枚淺淺的梨渦，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

示意他，這件事，她都安排好了。

溫霆墨等人走后，嘴角突然有些壓不住：“你也看到了，她蠻有意思的！”

——

周佳換下工作服，在收到了今天的提成后，第一刻就去了會所附近的ATM機匯錢。

她聞著自己身上風月酒場上留下來的渾濁氣味有些作嘔。

錢到賬的那一刻，周佳臉上浮現出笑意

可這時，劉曉慧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佳兒啊，媽媽收到錢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一個女孩子獨身在外，又要讀書又要工作的，我已經狠狠批評你哥了，下次他一定戒賭了！”

這兩年周佳不知道聽了多少遍這樣的話。

下次下次，總有無數個下次。

她發誓，這絕對是最后一次了！

“媽，周軍如果戒不了賭，能不能讓他去死啊！”周佳平靜的說道。

母親的哭聲從電話那邊傳過來：“佳兒...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那是你親哥，是我唯一的兒...”

她沒有繼續聽劉曉慧的哭訴，果斷將手機掛斷。

轉頭在一家藥店里買了一瓶防狼噴霧，然后從京市最紙醉金迷的地段，坐著最后一班公交車回自己破舊的出租屋。

明天不是周末，得去學校上課。

周佳上樓的時候將防狼噴霧緊緊拽在手里，要是再出現那個猥瑣男人。

她一定得想辦法反抗。

這個聲控燈已經壞了的破舊居民樓，周佳走得步步小心，直到在一個樓梯的拐角看到了一個漆黑的人影。

她想也沒想，舉起手里防狼噴霧就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