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握緊了茶杯，溫熱的觸感讓她稍稍鎮定。她必須編一個合理的身份。“我...我是來上海投親的。“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只是親戚家搬走了，一時找不到...“

沈明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如此。那小姐現在可有去處？“

林夏搖搖頭。她確實無處可去，這個時代的上海對她來說完全陌生。

“這樣吧，“沈明修放下茶杯，“我家正好在找一位家庭教師。小姐看起來知書達理，不知可愿意暫時屈就？“

林夏愣住了。這個提議來得太突然，但眼下她確實需要一個落腳之處。更重要的是，她總覺得這個沈明修和古董店里的那個男人之間有什么聯系。

“好。“她聽見自己說。

沈明修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那太好了。我家就在愚園路，現在就帶小姐過去看看可好？“

走出茶館時，雨已經停了。沈明修撐開那把油紙傘，林夏這才注意到傘面上繪著精美的水墨畫，是一幅山水圖，筆法蒼勁有力。傘骨上刻著一個小小的“沈“字。

黃包車在青石板路上顛簸，林夏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外灘的鐘樓，南京路的霓虹，還有穿著各式服裝的行人...這一切都真實得讓她心驚。

“到了。“

沈明修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眼前是一座氣派的西式洋房，門前種著兩棵高大的梧桐樹。鐵藝大門上纏繞著藤蔓，門牌上寫著“沈公館“三個字。

走進大門，林夏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和古董店里的味道一模一樣。她的心跳突然加快，總覺得這香氣背后藏著什么秘密。

“少爺回來了。“一個穿著青色布衫的老婦人迎上來，目光在林夏身上打量，“這位是...“

“這是林小姐，新請的家庭教師。“沈明修介紹道，“張媽，麻煩你帶林小姐去客房休息。“

老婦人點點頭，領著林夏上了二樓。走廊很長，墻上掛著幾幅水墨畫，其中一幅畫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院落，院中有一面銅鏡...

林夏猛地停住腳步。那面銅鏡，分明就是古董店里的那面！

“林小姐？“張媽回頭看她。

“那幅畫...“林夏指著墻上的畫，“畫的是哪里？“

張媽笑了笑：“那是沈家老宅，在蘇州。少爺每年都要回去住上一陣子。“

林夏還想再問，張媽已經推開了一扇房門：“林小姐先休息吧，晚飯時我來叫你。“

房間很雅致，雕花的紅木家具，繡著牡丹的床帳，梳妝臺上放著一面銅鏡...林夏走近細看，這面鏡子雖然精致，卻和古董店里的那面不同。

她坐在床邊，思緒紛亂。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為什么會來到1935年？那個古董店里的男人和沈明修是什么關系？還有那面神秘的銅鏡...

窗外傳來一陣鋼琴聲，是肖邦的《夜曲》。林夏走到窗邊，看到花園里的涼亭中，沈明修正坐在鋼琴前。夕陽的余暉灑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

這一刻，他看起來那么真實，卻又那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