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的訓練館，監控攝像頭的紅光像未愈的傷疤。林毅推開門時，邁克森正用磨砂布擦拭那塊1998年的戰術板，金屬包邊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這是你來哈佛的第143次獨自加練。”教練的聲音帶著一絲感慨，“比陳志遠當年還多七次。”

林毅的指尖拂過戰術板上某處凹陷——那是2003年某次摔板留下的痕跡。邁克森突然露出一塊老式計分板，比分定格在【82:84】。

“知道這個數字代表什么嗎？”他的指節敲擊著1982年11月15日的標記，“我人生最愚蠢的選擇，讓最好的球員在骨裂狀態下多打了37秒，也怪我沒拉住他。”

空氣里飄著拋光劑苦澀的味道。林毅注意到墻角堆著未拆封的護踝，包裝盒上印著姚基金會的LOGO。

“你現在的跑動數據，在每場中比聯盟平均多1.9英里，相當于每年多打7.3場常規賽。”邁克森調出平板上的曲線圖，紅線在“膝關節磨損預測”區域劇烈波動。

教練突然鄭重其事地說道：“昨天醫療組給你的疼痛指數是6.2，為什么瞞著？”

林毅的眼神堅決：“因為籃球教過我”他指向戰術板角落的銘文，“勝利不是選擇，是責任。”

邁克森的手顫抖起來，拋劑罐哐當墜地。他扯了扯領帶：“十年前我給陳志遠注射止痛劑時，他心率是187。現在你的實時監測數據...”平板上跳動著【163bpm】的紅色警告。

“林，我要你答應三件事。”邁克森從戰術板夾層抽出泛黃的承諾書，陳志遠的簽名已經暈染，“第一，賽后立刻接受隊醫檢查；第二，永遠別為我這樣的人賭上職業生涯；第三…”他的鋼筆尖戳破紙張，“替哈佛，拿下那座該死的冠軍。”

林毅接過鋼筆時，墨水滴在陳志遠的名字上，像顆新鮮的血珠。“我只會答應兩件。”他在血珠旁簽下名字，“但冠軍獎杯，會刻上曾經所有為球隊斗爭過的人的名字。”

走廊傳來腳步聲的瞬間，邁克森收起了承諾書。當助理教練推門而入時，只看到老頭在訓話：“...要是再敢擅自改戰術，就給我滾去經濟學實驗室！”

林毅轉身走向球場，戰術板上的裂痕正好將晨光切割成劍刃形狀。而今天他們將面對康涅狄格大學，他也為這個難敵磨好了利劍。

當康涅狄格大學的球員們踏入球場時，他們黑色的護腕在聚光燈下泛著冷光。他們的教練霍金斯抱著手臂站在技術臺前，當林毅伸手示好時，對方只是用鼻孔看著他哼了一聲：“常青藤的軟蛋也配和我握手？”

比賽開始前七分鐘，林毅正在用彈力帶做最后的熱身。他的目光掃過對面替補席，定格在對方中鋒卡隆·米勒的小腿上。這個身高七尺的巨漢正在笨拙地拉伸跟腱，護具包裹的膝蓋像是生銹的鉸鏈。

“給我記住了，米勒橫移時重心偏移0.3秒。”主教練邁克森用戰術筆敲擊著平板電腦，“他的防守覆蓋半徑比常規中鋒短1.2英尺。”

跳球時米勒的起跳高度比錄像中低了2英寸，林毅立刻向替補席比出食指交叉的手勢。德里克心領神會，在首個進攻回合就提上高位做扎實的背掩護。當米勒遲緩的轉身時，林毅已經完成騎馬射箭拋投。

“第一次！”技術臺后的球探在筆記本上狂書，“米勒的防守覆蓋半徑正在以每回合0.3英尺的速度收縮。”

在首節6分22秒，林毅第一次叫擋拆。當德里克結實的后背擋住追防球員時，米勒像艘擱淺的貨輪般緩緩上提。林毅突然急停，籃球在指尖懸停半秒，等米勒的重心完全傾向左側，突然啟動從右路切入。籃球擦板入網的瞬間，米勒的球鞋還在吱呀作響地扭轉方向。

“第三次。”球探依舊在場邊計著數，“這個大家伙，真像一艘大輪船，太笨重了！”

當米勒第五次被調離禁區，康大終于換上小個陣容。林毅立刻改變策略，連續三次背身單吃對方控衛。

第一節結束，林毅已經用同樣的方式在米勒頭頂取下7分。當官方暫停時，球探掃過林毅的戰靴：“鞋底磨損最嚴重的區域集中在左前掌，這便他是頻繁急停變向的最好證明。”

第二節林毅只上了三分鐘便下了場，可他還是得到2分1助攻。但球隊卻仍落后康大6分。

醫療組正在用液氮噴槍處理林毅腫脹的腳踝。“支氣管擴張劑還剩兩噴。”隊醫擦拭著銀色噴霧罐，“下半場要控制使用頻率。”

邁克森教練的拳頭砸在戰術板上：“看看這個！”畫面里康大球員在死球期間頻繁觸摸籃網這是他們調整專注力的特別方法。“你們又在干嘛，就躺在替補席上？第三節前四分鐘，我要你們把比分差距控制在2分！”

下半場開始三分鐘，比分牌上的數字開始變得焦灼。康涅狄格大學突然祭出3-2聯防，這是他們本賽季從未展示過的陣型。林毅運球過半場時豎起三根手指，德里克突然放棄擋拆直插底線。這個違反常規的跑位讓米勒陷入選擇困難，林毅趁機突破分球助攻底角三分。

“Floppy Spain！”霍金斯教練在場邊怒吼時已經晚了。

這個改良戰術融合了西班牙擋拆與折線跑位，當康大球員忙著封堵外線時，林毅正用交叉步破解米勒的重心。當米勒又次被林毅騙出禁區時，霍金斯終于扯著嗓子喊出暫停。這個暴躁的男人一腳踢飛椅子：“見鬼！你們在讓這個黃皮小子做什么！一群蠢貨！”

第三節7分11秒，康大替補控衛邁瑞剛上場就踉蹌了一下。他的球鞋在地板上打滑，險些撞到廣告牌。解說員傳來驚呼：“老天！林已經跑了3.2英里，而邁瑞才剛回來就喘成這樣！”

最后五分鐘，哈佛眾人仍手感冷涼，落后著9分。林毅的球衣已經能擰出汗水，防滑粉在指尖結塊。他突然在對方替補席前剎住腳步，霍金斯教練的戰術板正翻到1-3-1聯防示意圖。

林毅又是幾次單打成功，比分牌在79:81僵持不下。他發現現在對方的控衛在防守時總愛提前瞥向計時器，這是體力透支的信號。他立刻呼叫連續三個擋拆，用變速運球消耗對手最后的體能儲備。

這讓對方像擱淺的鯨魚般癱坐在廣告牌旁，霍金斯被迫叫出最后一個暫停。哈佛替補席可以清晰聽到對方沙啞的咒罵：“你們特么的讓個書呆子拿了28分！分差只有兩分了，如果輸你們等著！”

林毅在暫停時用馬克筆畫了個螺旋符號，“德里克你上提假掩護，實際給羅賓遜做背掩護。”他的筆尖戳在米勒的號碼上，“讓這個傻大個換防到我面前...”

終場前5秒，計分板顯示83比86。林毅站在邊線接過發球，米勒像座移動堡壘般橫亙在面前。德里克的假擋拆如期而至，當米勒條件反射般后撤時，羅賓遜突然從弱側兜出。整個康涅狄格大學的防守陣型像被扯亂的毛線團。

林毅向左運球三步，突然背后傳球給借雙掩護切出的羅賓遜。林毅突破時故意撞向米勒。當對方中鋒本能后撤時，康大控衛卻錯誤地上前補防，兩人撞成一團。當所有人撲向外線時，他幽靈般溜到底角，那里本該有康大的側翼補防，但米勒和控衛撞在了一起。

籃球離開指尖的剎那，林毅聽見霍金斯撕裂般的吼叫。只見網袋被籃球精準的穿過，比分打平，加時賽要來了。霍金斯一拳砸向技術臺，震翻了記錄員的水杯，濕透了戰術手冊。

加時賽前，霍金斯扯開領帶在戰術板上畫出血紅色箭頭：“換2-1-2區域夾擊！米勒你給我釘死在罰球線！”他突然揪住替補分衛的衣領，“你唯一任務就是貼住那個黃皮小子，就算他上廁所也得跟著！”

重新開賽后，康大突然祭出三線包夾。每當林毅持球過半場，立刻有兩名球員上前壓迫，第三名球員封堵傳球路線，哈佛被迫連續兩次24秒違例。

在加時賽第五個回合，林毅突破時突然踉蹌。沒人注意到他的右手食指正在痙攣，巨大的體力消耗讓林毅快吃不消了。

當米勒完成致命封蓋時，那個曾被他戲耍整晚的中鋒捶胸怒吼，黑色護腕的系帶應聲斷裂。

哈佛還是輸了，林毅把發燙的額頭抵在地板上。霍金斯教練的聲音突然在身后炸響：“小子，你以為...”

“您第三次暫停時布置的聯防，左翼防守人站位比標準陣型靠后1.5英尺。”林毅抬頭開口，漢珠順著背肌的溝壑流下，“從第三節8分15秒開始，這個漏洞出現了四次。”他笑著說道，“明年三月，我會讓您記住修正這個錯誤需要多少代價。”

球探的鏡頭下記錄了霍金斯沉默的臉，以及技術臺尚未關閉的數據面板。這場林毅的跑動距離最終定格在4.8英里，也創下了NCAA控衛單場紀錄。

此戰林毅砍下33分，仍未帶隊獲勝，但他身上的領袖氣質已經逐漸開始顯現了。